轩辕痕抱着她坐在浴池边凸起的地儿,他背靠在池壁,怀里抱着她,让她坐在自个的腿上。
水迈过彼此的胸膛,他拉起她的手,用浴帕轻轻地擦拭着她手心里的血迹。
她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血被水打湿,冲洗,滑落到浴池里。
手心里的血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中消失的无踪无影,但心里的血却越来越多。
酒在这一刻麻木了她所有的感官和坚强。
“轩辕痕,我杀了沐儿。”她突然开口道。
他心里猛地一揪,她如此直呼的他的名字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喜欢她唤她“四爷”,如此他们没有了权势那冰冷的阻隔。或是像那时态度嚣张地唤他“轩辕痕”,但她此刻如此唤她,却是因为她脆弱惶恐不知所措。
他紧紧地环抱着她,“你不必如此做的。”他得了消息,说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菜,而后让人带了吕梓沐过去。他便想到她要做什么了。他匆忙赶去,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她眼眸微动,将头靠在他胸膛道:“可是我答应了太君不会放过害死她的人的。”
“顾太君疼惜吕梓沐,不会怪她的。”他抱着她肩头道。
“可是我也答应了鸣鸢一定要好好照顾离愁,我食言了。我答应离愁会让所有害她的人生不如死,不能再食言了。”死比活要好。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你何必如此逼迫自个。”她如此做是想要葬了自个的心吗?
她沉默不语。
他抱着她,两人紧紧地偎依着。
这份安宁又能持续多久呢,无人知晓。
“后日吕驰离京,我想去送送。”她突然道。
他抱着她的手猛地一僵,“一定要去?”
她嘴角微动,“我不会杀他的,你不必如此紧张。”
他眉头紧蹙,低头看着她的头颅目光复杂多变。
“朕陪你一同去。”他道。
“不必了,我想跟他说些话恐会耽搁许久的时日。”她拒绝道。
他眉头紧蹙不语。
京城城楼外——
吕驰手脚都带着桎梏,他转身看着身后威望的城楼,心暗沉了下去。这一别恐回无期了。
“吕驰,该上路了。”送行了衙役催促道。
吕驰眼眸微动,转身刚走几步,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公公打扮的人跑了过来,对着衙役道:“暂且留步。”
吕驰看着公公眉头紧蹙。
吕驰被带到城门外的一处露天的茶寮里。
茶寮周围御林军层层包裹。
吕驰站在圆桌前,看着坐在那的顾梓菡眼眸眯起。
顾梓菡对着身旁二月低语了两句,二月让衙役将吕驰的手梏和脚梏打开,而后让围着的御林军转过身落动到了数丈之外。
顾梓菡看着吕驰道:“坐吧,吕将军。”
吕驰冷目看着顾梓菡不屑道:“你在此将我拦下是为何事?”
顾梓菡看着吕驰道:“吕将军落魄至此,可有后悔?”
吕驰眼眸微动,沉默不语。
顾梓菡冷冷道:“不语便是不悔,可惜了,顾太师一生清廉、顾家一门忠烈,名声却险些毁于你手中。”
“闭嘴,我从未想过做大逆不道之事,休得污辱我顾家名声。”吕驰扬声大怒道。
顾梓菡嘴角微扬,“吕将军是说,吕梓冉谋害皇上欲夺皇位之事你并不知晓?”
吕驰沉默不语。
顾梓菡拿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两杯酒,放下酒壶看着吕驰道:“你方才问本宫今日来的目的,那本宫便告诉你,本宫今日来是帮皇上问你一个明白。皇上想知道自个这些年来是否看错了人。”
吕驰面色一僵,而后眼里露了难受。
吕驰站在原处纠结半响,而后坐下,看着顾梓菡袒露道:“惠嫔告诉本将军,皇上受奸佞所害中毒昏迷不醒,恐是救不了了。而下毒之人却依旧不知,为怕谋害之人为祸朝堂,所以必须拥立太子以稳固民心。”
顾梓菡看着吕驰道:“你对吕梓冉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吕驰苦笑道:“吕家曾也算是荣华一时,奈何家父选错了路。吕家落寞,剩下的也便我们兄妹三人,不信彼此还能信谁。”
顾梓菡眼帘微动,“以往你愚孝,如今却又愚信,当是罔顾众人对你的期许。”
吕驰面色一沉,看着顾梓菡道:“我是错信他人,但还轮不到你来责备。”
“我没资格吗,便凭我是你姐姐,便有这份资格。”顾梓菡寒了声道。
吕驰面色一僵,“你,你真的是——”他以为这只是皇上为了封她为后的谎言。
顾梓菡摇着头道:“我处心积虑找吕家复仇,却处处维护你与沐儿,你未曾有一丝怀疑吗?”
吕驰面色一白,回想过去总总。的确每每吕家出事都是她一手所为,然只要他与沐儿有难,总是有人在背后相助,他从未去深究是谁过。
顾梓菡将面前的酒杯推到吕驰跟前,突然道:“我杀了沐儿。”
吕驰面色惨白,猛地抬头看着她,眼眸撑大,半响后道:“为什么?”
“因为她杀了太君,陷害和迫害离愁。”她毫不躲避他的眼神道。
吕驰心里一震,“怎么会,太君不是离愁,不是你——”
“我?”她嘲讽地一笑,“我为何要杀太君,理由呢?”
吕驰看着顾梓菡,嘴张了又合上。吕梓冉给他的理由是因为她嫉妒其有他,有顾家的庇佑。但若她是顾梓菡,这些个理由却太过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