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很累,好像是快要死了,提不起精神,书也不好好写,这样很不好。(
他这部机器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可能是缺机油,但却没有适合的标号可以添加,喝可乐、营养快线都没有用。
这几天每天晚上,我都看着他在床上痛苦地翻来覆去,或者坐在床边一声不吭,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可能真的要死了,我有点担心。
十一年了,不,十年了,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看着他上课、逃课、打游戏,看着游戏中的人物出来找他,看着他陷入梦魇中久久醒不过来,看着他站在天台上看到天空那边的光景,看着他流浪、彷徨、濒临死亡,看着他踏上回故乡的列车,看着车厢链接部下面的铁轨,看着他迷茫地开始新的生活,看着他机械地工作,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逐渐变得凌乱不堪,每况愈下,荒谬绝伦,看着他与现实世界越走越远,看着他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包括怀疑我,而且很严重的怀疑。
他像把我赶走,但是他又不想,他做不到。
然而我只是看着,这好像不是我的责任,好像又是我的责任。
不管怎么说,现在什么都迟了,他病了,病的不轻,他塌掉,再也扶不起来了。
他无法继续写这部那么就由我来写,因为这部是他现在能够触及到的唯一的实体和有意义的东西,如果放弃这部怕他真的毁掉。
所以,就由我来写。
他是夏树,他是32,管他是谁,反正就是每天我能在镜子里看见的那个人,每天能在他身后,他身前,他的空中,他的地下,楼道的拐角,炒菜的锅里面,他女儿眼里,他妻子的震怒中,蚊子的吸管中,手机的屏幕中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甚至是想象中的他。
我是我,是寄生在他身体中的我。
今晚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