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的话,成功的制止了唐泽修原本蓄势待发的拳头,他拎起艾伦的衣领,恶狠狠地落下一句“别再让我见到你”之后,就急匆匆地朝简安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唐泽修的脚步声,艾伦才蹲下身去捡刚才被甩落在地的琴盒,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盒子,就有人先他一步,把琴从地上拾了起来,交给他。
“艾伦少爷,伯爵在等着你回家。”
男人的声音,低沉古板,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无趣至极。
虽然眼睛看不到,可是,艾伦几乎能够想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那一身亘古不变的黑色西装,还有一丝不苟全部都往后梳的头发,以及擦得锃锃发亮的黑色皮鞋,因为是雨天,或许,他还打了一把黑色的伞。
鲍勃这个人,就是这么刻板,都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换一换,就像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就要为那个女人守一辈子的寡。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他其实还蛮欣赏这种不知变通的男人的,至少……比起那个朝三暮四的老头要好得多。
艾伦像是没有听到鲍勃的话,在仔仔细细地把琴盒摸了一遍,确定它并没有被损坏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鲍勃,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鲍勃的态度依旧很恭敬,并没有因为艾伦看不见而有丝毫变化,“您看起来比上次离开的时候要好很多。”
虽然他的脸颊似乎刚刚受了伤,不过,他所说的“好”和这个无关,是艾伦少爷的精神看起来要比半年前好太多了。
鲍勃的诚实,是艾伦喜欢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那当然!”艾伦依旧拉着大大的笑容,“毕竟……不会有人会愚蠢到以为,伟大尊贵的波旁家族,会由一个瞎子来继承。”
鲍勃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风马牛不相及地道:“昨天夜里,上个星期大少爷的屋子里钻进了一条毒蛇,大少爷至今昏迷不醒,伯爵很担心,想要请艾伦少爷回去。”
“哦?”艾伦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径自向前走去,鲍勃赶紧追了上去,把自己的伞撑在他的头顶。
艾伦很满意自己的身上并没有淋到一丝丝雨水:“不是还有大姐和二姐吗?我回去,也不过是多个吃闲饭的而已,帮不上什么忙。”
鲍勃神色复杂地瞄了艾伦一眼:“大小姐在一个月前被子爵捉奸在床,现在正因为离婚的事被搞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工夫管家里的事。至于二小姐……半个月前,她在一个性吧被抓了个正着……”
“是吗?”对于两个姐姐的糜烂生活,艾伦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震惊,他甚至向鲍勃提出解决方案,“大姐的事,我们无能为力,可是二姐那边派个人去把她保出来不就好了?我以为做这种事,你应该经验丰富了。”
听到艾伦略带嘲讽的话语,鲍勃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次不一样,二小姐不止聚众*,她甚至还……涉嫌贩毒。”
“这倒确实是有些棘手。不过,以波旁家族的威望,我想要解决这种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听到这里,鲍勃又是一阵叹息:“最麻烦的是……这次带队突检的是整个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的劳伦探长……”
“哦?劳伦探长啊……”这一回,艾伦的语气里听起来似乎满是遗憾,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是无比惬意,“看来二姐这一次是真的倒了大霉,居然碰到了整个西班牙最难搞定的人。”
身为一个小小的管家,鲍勃不敢揣度主子的心思,他只是尽职地扶着艾伦避免他摔倒,却被他不留痕迹地避开。
“鲍勃,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什么‘特殊’照顾。”
鲍勃蓦地缩回手,只轻轻答了声“是”。
越是名门望族,越是错综复杂,里面明争暗斗手足相残的事比比皆是,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像瞎了一双眼这种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艾伦显然也是深知其中道理的,所以即使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也从不曾去点破。
波旁家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街角,艾伦坐进车里后,把随身携带的琴轻
轻放在自己的身侧,骨节分明的长指细细地抚过琴身,像是在爱抚自己最亲密的爱人。
半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鲍勃,帮我去找一个女人,简安,中国籍,二十五岁,目前就在希腊。秘密地找,不要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