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玉愣了一下,手机贴着面,回头望向身后的大厦,傅云起办公室的百叶窗紧紧拉着,看不出什么端倪。斤土狂亡。
良久,她迟疑着问,“为什么?”
他在办公桌周遭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最终答非所问,“你站在那儿别动,我送你回去。”
他得承认,他有些慌乱,在看到抱玉和顾恒止谈话时,他有些莫名的慌乱。
用毁掉的一生,来交换一个你爱的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聪明人大都会选择不愿意。
也是,这世上聪明人太多,总要有几个傻瓜来垫底。
抱玉在楼下的阴凉处踌躇许久,还是不管了,在这样一个闷热难耐的季节,有一辆舒适的宾利车开着冷气送她回家,也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司机是个俊逸绝尘的男人。
傅云起转身到车库里取车,然后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抱玉也坐进去,只不过一直瞪着眼看着旁边坐着的傅云起,窗户玻璃慢慢摇上去,他那张完美的侧脸映照在玻璃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太说话,街边巨大的法国梧桐在午后的骄阳下显得尤其妩媚起来。干净的不染纤尘的橱窗里,模特展示着下一季的流行款式。
年轻的白领结束一天的工作在公交站牌下等车,他们一边扯领带一边用疲惫的声音讲着电话,转身消失在拥挤的公交车里。
“你到底……”她握着手包,眼睛看着他。
“什么?”傅云起操作着方向盘,往她的脸上扫了一眼。
“我是说。”她调整了下座椅,“为什么突然决定要下楼来送我?”
问完以后她立马就后悔了,其实他们之间无非就是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无需这样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问了反而就没意思,男女之间最妙的那点儿距离,无非就是一个打死不说,另一个装傻到底。
车内安静地只剩下空调的气流声。
沿路梧桐树叶的投影一个个的扫过车头玻璃。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傅云起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一张失而复得的老唱片。
抱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突然上了高速路。
她说:“如果觉得太难,你也可以不用说……”
“不。”他往她那边瞄了一眼,说:“简单来讲,遇见你之后,我就害怕了。”
她错愕地看向他。
那个冰块一样面容的人,那个被pada和dio装点得闪闪发亮的人,那个看不起很多东西,能把对手公司轻蔑的踩在脚下的人,此刻,却对着身旁瘦削单薄的女生说,我害怕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狠狠吸了口车内空调散发出来的冷气,表情依旧愕然,看着他问:“为什么?”
“就像是……”他不苟言笑的冰冷脸庞竟然罕见的有了一丝羞赧,“就像是突然有了暴露在天光之下的弱点。”
尽管他铁火为誓钢筋为骨,横刀立马飒踏天下;
尽管冷漠的神情和漆黑的头发将他装点得像个冰冷无情的机器人;
尽管他一个不满意的眼神就能够使整个公司上下的员工如履薄冰。
他也有弱点。
“是吗?你也会害怕?”抱玉问。
他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周小姐,我也是人。”
这种幽默感使抱玉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她又换上了往日优雅犯贱的表情,故意问道:“你怕什么?”
车内没有开灯,进入天桥下的隧道的时候,车内一片漆黑,只有路边昏暗的白色小灯并不清晰的照耀着。
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我怕失去。”他说,声音轻得像是生怕打碎了什么东西。
车子开到他的私人公寓前停下,抱玉才惊觉这不是回家的路,抬头的时候看到这栋熟悉的建筑,想起自己之前还在这里因为生理期的原因而弄脏了床单,不由脸色泛红,轻咳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依旧一副见惯世面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栋三层的私人公寓,以前来时,因为种种原因,只打量过室内的设施场景,却从未这样仔细地观察过公寓的外观。
位置在春城的近郊,却依山傍水,对面是被雾气笼罩着的海,远处的高山只隐约露出一点轮廓,顶楼的天台还支着一架脖子长长的天文望远镜。
沿着前面的小径上去,就能爬上天台,因为属于近郊,到了晚上,周围没有霓虹闪烁与喧嚣车流声,就连空气中的微风都带着淡淡的甜。趴在栏杆上,可以俯瞰到春城的万家灯火。
抱玉有些看呆了,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幅山水泼墨画,美极了。
但她是一个理性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感性,而在感性的时候理性地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的人,所以她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傅云起,“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傅云起推开大门,走进去,“我说了,你从明天起开始上班。”
抱玉以疑惑的表情问,“突然决定录用我,又这样大动干戈把我送到这里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请讲。”
“做云氏的设计师可以,不过,除了公司给你的格子间以外,你的工作室必须设在我的私人公寓里。”他指了指二楼。
呵,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