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晞不由得笑着，吟了一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没有想到，此地竟然也有这样的奥妙。”
“居然……居然是！”
而高渐，却已经完全被震撼了。
元晞一挑眉，讶异的神情一点点趋于平静，最后吐出一句：“果然如此。”
秦山还不是风水师，都有了这种感觉，更何况高渐和元晞？
见门主往他们刚才去过的那地方看去，他也顺势望去：“哎？怎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又佩服地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元晞，暗道门主果然就是门主。
秦山抹了抹汗，走得有些气喘。
元晞选的位置更是好，往这里一站，几乎是附近山势，尽收眼底。
这里，距离高渐父亲点的那块地，足有数百米远。但论高度，却比方才登高看远的地方还要高出许多。
还好秦山底盘稳，而元晞和高渐，又是风水师，常年走山看水，经验丰富，这点小问题也是手到擒来，一路还算是顺畅，很快就抵达了一个高处。
这山上的路十分陡峭，而且因为昨天下了雨的缘故，青草都还是湿的，泥土湿滑，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跌跤。
秦山打头，元晞走中间，高渐走在最后面。
既然元晞都这么说了，高渐和秦山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元晞指着路旁一条杂草丛生、完全被盖住的小路。
“不，我们就从这里上山。”
“那我们要掉头回去吗？”秦山问。
他身手灵活地跳下车，转眼间就没了刚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高渐抬起头，眼睛骤地点燃火焰：“什么？真的吗？”
“没事。”元晞想了想，敲了敲后座的车门，车内坐着的高渐低着头，面对突然停车和元晞下车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高渐先生，之前是我忽略了，你父亲点出的这块地，果然是有大奥妙的。”
“门主怎么了？什么原来如此？”秦山也跟着下了车。
元晞推开车门就下了车，看着这片群山秀景，眯起眼睛：“原来如此。”
秦山没有犹豫，立马将车停在了旁边的应急车道。
元晞沉声道：“停车。”
“怎么了？”秦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咦？”她觉得不对劲。
看着那风景逝去，元晞忽然皱起了眉。
来时元晞并未注意窗外，这会儿倒是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中映过一片峰峦秀丽，群山连绵。
车子顺着来时的路出去。
秦山为难地看了元晞一眼，元晞默默摇了摇头，秦山便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高渐都没有意思反应，神情全然木木的。
元晞刻意把后座让给了他，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一直上了车，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高渐低声道了谢，但双眼仍然毫无焦距，一片茫然。
他快步上去，扶住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的高渐。
秦山也只能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有的时候，梦醒了反而会好些。
元晞叹了口气：“送他一起回去吧。”
他这两天跟高渐算是相处得不错，猛地看见他这幅样子，也难免有些不忍心，便喊着元晞，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门主。”秦山有些不忍。
高渐浑浑噩噩掉头就要走，脚下蹒跚，恍若行尸走肉。
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但是现在，他身体里面的那股精气神仿佛被抽走了，走路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高渐虽然胡子拉碴，却也算得上是一个风华正茂、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
而现在，梦醒了，现实告诉他，他的执着没有任何作用，是错误的。
他一定要证明！要告诉妻儿，他的执着是正确的！
从妻儿离开后，高渐心头就憋着一口气。
因为看不到未来，所以她才离开了。
高渐的妻子在陪伴了他十年之后，也终于受不了这种生活，而选择决然离去。或者说，她是受不了这种无望的等待，受不了丈夫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毅然离开自己与儿子，选择在小河边结庐为居。
一个女人能够几个十年？
元晞没有说话，她知道，高渐口中的“她”，应该是他的妻子。
高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脊背不由得完了，整个人都仿佛垮了下来：“我早该放弃的，若是早点放弃，那她也不会离开我。她是个好人，就算我为了这么一块无用之地奔波了十年，她也不离不弃，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到最后……是我太糊涂，太固执己见了。”
他本就不该太过执着的。
元晞的到来，用这事实，给了他当头棒喝。
所以，他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见了元晞。
他不愿意认为自己祖辈三代人的心血都是白费，而自己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也是无用，他甚至逼得妻儿受不了贫困离开，到最后，居然也是无意义的。
此次京城之行，他其实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的。
“原来……”他闭上眼睛，近乎绝望。
听了元晞的话，高渐灼亮的眼眸，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就算元晞以望气术看，此地也绝非是什么风水宝地。
连一般的福地，都算不上。
尽管这里看起来山清水秀，却气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