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兼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要面临这样的选择。
说到底,他这是招惹了谁了?
那臭名昭著的,别说是现在,就是往前面倒个三五年,他周兼也是看不上眼的。这皇家的人,莫不都是以为自己厉害极了,反倒折腾出这许多的麻烦来?
真以为他周兼能答应?
“周大人出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啊……”
宫门口,有小太监低声问着。
李公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一声,掐着兰花指儿道:“你要是他,也高兴不起来。”
转身也懒得搭理这小太监,李公公重新将那为人奴才的架子端了起来,佝偻着脊背,朝着里面去。
“啪!”
一只如玉一般的汝窑白瓷杯被摔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李公公“哎哟”了一声,赶忙凑上前来:“老佛爷,这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明知故问,却是最好的做法。
太后冷笑了一声,也不去追究他,只是端坐在上首,一脸的冰冷,并不说话。
满宫室伺候的人,莫不都是小心翼翼。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眼见着日头的方向都开始歪了,太后才忽然笑了一声出来,从座中起身,捏着那一串佛珠,长叹一声:“这天底下,心大的,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多喽……”
***
宫墙外。
周兼沉着脸出了来,一眼就瞥见不远处陈横奉诏入宫,他挑了一下眉:“陈大人?”
陈横撞见他,也知道这是近年来朝廷的新秀,更知道他与那胆大包天的宋五姑娘之间有过的过节,顿时一笑:“周大人这是?”
“太后娘娘才传召,无甚大事。”
“无甚大事?”
这话说得也实在是太虚伪了。
只是陈横不好说什么,毕竟奉诏入宫各有各的事儿,哪儿能都说个清楚去?他一拱手:“皇上还要召陈某入宫说话,回头再与周大人叙叙。”
周兼也不多话,一拱手就让过了。
只是等看着陈横走出去之后,他才眉目微敛,露出几分并不高兴的神态来。
这陈横,也跟宋仪传过几档子的事儿呢。
宋仪……
这名字快烙得他心疼了。
终究已经是陌路人,相逢也作不识。
周兼上了马车,缓缓归家去了。
***
宫中发生的事情,毕竟风声盖不住。
更不用说,卫起本来是个手腕通天的人物。
他从宋仪宅院之中离开的时候,宫中的人才过来,险些跟他的车架撞个正着,还好没叫人发现。
眼见着宋仪跟着那赵礼离开了宅院,卫起整个人便阴郁了下来。
“王爷,刚刚得了信儿,说是人已经从宫中出来了。”
陶德终于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根细细的竹筒来。
卫起一看外头封着的火漆标志,就明白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了。他唇角一勾,只道一声:“渐渐也到了该他尽心的时候了。拆开来看,念。”
于是,陶德轻轻将外头封着的火漆用小刀给起了开,捏着细竹筒一吹,就从里头落下来细细的一卷纸,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几行小字。
“有人秘求于太后,请太后为媒,牵于宋仪之姻缘。宋五去后,太后召见周兼,细谈何事某不得知。”
这一位“某”到底是谁,看陶德与卫起都是心里有数,可就是不说。
卫起听了,脸上阴云密布起来。
宋仪先去,后去了周兼,前面又是太后要给宋仪牵姻缘,难免不叫人多想。
伸手揉了揉额头起来,卫起踱步:“没想到,宋五这名声忒坏的,这许多年下来竟然还有人愿意娶。”
陶德心里乐了,将那竹筒封好,他抬头起来道:“瞧您这说的,大家伙儿也都是有眼睛的人,能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吗?别说是宋五姑娘声名并不狼藉了,即便是狼藉也未必嫁不出去……有野心的人,约莫都好宋五姑娘这般的一口吧?”
能找到太后帮着拉姻缘的人,可不简单吧?
陶德说的也不错,可卫起听着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刺耳呢?
他纳了闷儿,斜睨陶德一眼道:“你如今一个连媳妇儿都没娶的,张口也敢胡说八道了。”
“小的哪儿敢?”
陶德大呼冤枉,一眼过去,竟然撞见自家王爷那微冷的眼神,顿时吓了个哆嗦。
“王爷?”
“无事,等着宋仪回来,好问个清楚吧。”
卫起也懒得去折腾了,权当是这件事就这样。
他琢磨了一下,道:“长期叫他待在太后身边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个时候,给他送到御前去,比较好办事。”
“找个时候?”
这时候具体是?
陶德不大敢擅作主张。
卫起道:“把太后这一档子的幺蛾子事儿结束了就去。”
“得嘞!”
陶德连忙记了下来,打量打量卫起的眼神,启禀道:“那,小的去等宋五姑娘的消息?”
“算你有眼色。”
卫起“嗯”了一声,便一掀衣袍坐下了,显然是准备等消息。
***
陶德一溜儿小跑出了去,一面跑一面笑,沿路上看见的还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呢。
“头儿,干什么这么高兴呀?”
“嘿,我路上捡了钱了,能不高兴吗?”
陶德可懒得说,得意洋洋,尾巴就要翘上天了,一路奔向门口,就吩咐下去:“赶紧备马,咱去宋五姑娘府上蹲着去。”
“这是除了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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