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她又站在院子里遥望乾清宫。即便已经看了许多回,她却仍止不住心潮澎湃。就是那个地方,那里有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啊,那是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啊。
也只有那个男人,才配得上她正月初一的生辰。她这一辈子,就是为那个男人而生的,他们注定了合该在一起。
“你还别说啊,这贾元春的心再没她那么大的了。昨儿我听见她作诗,张嘴就是贵妃啊什么的,简直就把皇上当成了碗里的肉。也不想想,皇上都十一二年没册封后.宫过一人了,她怎么就能是特殊的那一个呢?!”一位姑姑打扮的宫女跟身边人闲话,她们都得了招呼,要盯着贾元春。
“才知道啊,你没瞧见人家那整日里我最温良贤惠,我最雍容大度的模样,恐怕一个贵妃可不是人家的目标。人家冲着的啊,是坤宁宫那个位置呢。”旁边一个姑姑也笑了,拿着贾元春打趣道。当然这也不是她胡扯,而是一眼看出了那姑娘的心思。
时间过得挺快,三个月转眼就到了最后几天。待选的秀女们眼看胜利在望,心中却都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谨慎。此时差不多应该决定她们各自的去处了,能不能被分到个好地方,就看这几日了。
贾元春也十分紧张,贾母跟她保证能分到乾清宫,分到皇上身边。只要还没有尘埃落定,她这心就放不下。乾清宫是多少宫女的向往,那可是个香饽饽啊。
这天早上,内务府的人和宫里的管事姑姑将所有人聚合到一起,开始分派个人的去处。一个个点名下来,几十个女孩子都分配了各处宫中,唯有乾清宫并无一人。
一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贾元春渐渐着急起来。好在也一直没有念去乾清宫的人,她还能安慰自己。可到了最后,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她一个秀女了,元春才真正着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内务府主事轻咦一声,点了点贾元春道:“你们的事情做得不细致啊,怎么还漏了一个?看看册子上,有没有她的名字?”
“都是小人们疏忽了,册子上并无安排这位姑娘的差事。况且,各处要的人都已经安排,宫中如今并无空缺了。”一太监作势翻了翻名册,笑呵呵地回道。
“唉,看看你们闹得这事。罢了,少不得要我为你们按下来,不然怕是少不了罚你月钱。”主事点着他摇摇头,略一沉吟就决定了贾元春的前途,“既然如此,那就送她出宫吧,宫里没有她的差事。”
贾元春都快疯了,九十九步都走完了,竟然落个这样的结果?!什么一时疏忽漏了她,这话她根本就不信的。宫里做什么事都有规矩,怎么可能漏掉她一个大活人呢?
她是生在正月初一,注定要成为皇后的女人,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黑.幕,她不能就这样任命,她得拼一拼。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告你们……”元春再也维持不住从容的态度,花容失色地嚷道。一边嚷着,一边就要冲出去。
那主事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几个粗壮宫女冲上去,将贾元春团团围住,按着她堵着嘴捆了个严实。主事他们早有准备,哪能让她胡来。
“这姑娘的脑子不清楚,有这样的毛病,怎么也能送进宫来?这是谁家的,这家也太不讲究了。来人,赶紧给她送回去,让她们家人好好看着。”主事勾了勾嘴角,十分欣赏贾元春面上的绝望神色。让你们家给咱们找麻烦,这回吃了亏总该长记性了吧。
贾母和贾政也在等着宫里的消息,今日就是出结果的日子,不知道元春能不能心想事成。正暗自焦急着,外面忽然慌乱起来,贾母便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大姑娘……大姑娘回来了。就是、就是……”来回话的是鸳鸯,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原不想来触老太太的霉头。但碧玺仗着大丫鬟身份,偏偏要支使她,让她没办法。
“什么?就是什么,还不快说清楚,你这丫头不会回话么?大姑娘人呢,在哪儿呢?”还没等贾母反应,贾政就猛地站起来喝道。不是说一切都很顺利么,怎么到这时候了,又回来了?
“大姑娘是捆着,被宫里人送回来的。”鸳鸯打了个颤,不敢再吞吞吐吐,利索地回了。
正说着呢,贾元春便大哭着进来了。一见到祖母和父亲的面,更是委屈得不行,哭着就扑过来。跪在贾母的面前,“老祖宗,您要为孙女做主啊……”
“够了,哭什么丧呢。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都已经打点清楚,为何你还会被撵回来?”贾母一阵阵的脑仁儿疼,被她哭得更是难受,喝骂了贾元春一声,逼问她道。
元春闻言一梗,抹了抹眼泪,抽噎着说道:“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今儿就是最后一天。内务府都已经派了别人差事,到了最后,就剩下我一个没有。后来他们便说是漏了我了,这不便被送回来了。”这老太太托的什么人呐,怎么把事办成这样?
贾母和贾政惊怒交加,不由面面相觑。怎么会是这样?什么漏了的理由,说出去谁都不能信,这定是有人特意从中作梗。
政二老爷还是冲动些,站起来便要去寻北静王。他要跟他们两口子理论理论,这到底怎么回事,收了银子却办不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