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沉的我,被这血书一惊,差点摔倒在地。夺过木板,我问老杨头:“哪里来的?”
老杨头用手指了指:“今天早晨,在学校大门挂起的。”
“本来想给你藏起,结果食堂门口也有,搞得现在所有人都晓得咯。”老杨头摇了摇头,就转身走开,“他们在楼脚堵起了,说是害怕你跑掉,要把你绑起来。”
“这些人呐!”老杨头在走廊里叹了口气。
我看了一眼老杨头,又看回木牌,咽了一口口水。
“解放军”没有逃出城,而是明白过来我的真实身份,现在要找我算账了。血书的字迹让我背脊发凉,能感觉出来,他们知道了真相后,非常生气,宁可殊死一搏,也要把我千刀万剐。
真的摊上大事了。
穿好衣服,我赶紧跑下了楼。下到二楼的楼梯间,我就能听清他们的谈话。站住身体,我想听一听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我看,为了学校的安全,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还是把那小子绑过去算了。”
“对,那些都是些不要命的人,这样一搞,打麻将都不安心了。”
“你们傻了吧,那些人会讲信用吗,娄厉送过去了,也不见得他们会收手啊!”
“这样不好吧,要不我们都搬走?”
“我也觉得,人家娄厉都帮过我们一次了,还让他去送死?”
“那他不死,我们所有人都要死。早上的炮声你也听到了,他们说,那是坦克在放炮,把楼都轰垮了!”
“搬走?万一他们就蹲在外边儿,那不是追着我们打吗?”
“对,吓死人了。”
“叶局长,你不是有个民意委员会吗,听见了吧,这就是民意!你可要救我们的命呐!”
“趁他还在睡觉,把他绑起来,送过去,这事儿就了了,多好啊!”
“好个屁,这叫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如果换成是你,把你绑过去,你怎么想?”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牺牲他一个,换来我们所有人的安宁,我觉得挺好啊!哪里不妥了?”
“是啊,既然他们都指名道姓了,祸是他自己闯下的,我们用不着跟着遭殃。”
“这话说得在理。”
“如果把他送去了,那还要保安部做啥?”
“保安部,呵,保安部有坦克吗!”
……
说着说着,他们就吵了起来。憋着一股无名火,我走下楼。伸缩铁门被锁住,叶局长守在门里,学校里的无业游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被他挡在铁门外。他们见到我缓缓走下楼,便停息了争吵。
看到他们,我不免有些寒心。昨天站在这里,为我鼓掌的,是他们。今天聚在这里,闹嚷着要我命的,也是他们。看来我睡梦中听到的震响,是真切发生过的。坦克的炮管,彻底击败了他们对我的同情心。
“都别说了,我自己会去,你们不会有事。”我看着他们,淡淡说了一句。说完,我就转身走回楼。这个决定,是在心里极其失望的情况下做出的。
我真的很失望。
也许那句话说得对,牺牲我一个,换来这里的安宁,有何不妥呢。如果要牺牲的人不是我自己,恐怕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恰好这个人是我。
大脑一片空白,我走到秦柳的寝室,敲了敲门,结果没有人应。
“这话不能信,要亲自送过去才行,万一他中途跑了怎么办?”
“叶局长,他是我们的大救星,你千万不能放走他啊。”
……
他们的争论还在继续。
听着这些谈话,我慢慢走回了五楼。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明知走回别墅区必死无疑,我真的有那种勇气,敢迈出步子吗?
可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被学校的这些民众们“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