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抽了一口烟。他这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一旦说话认真起来,果然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那个朋克女郎说的对,奥体米特真的可能是神力所为。我们的yù_wàng太多,太杂,太得寸进尺,观音大士灭掉大部分,是个正确的选择。”程佳华笑了笑,“你别以为我说胡话,虽然我本身也是人,但这并不影响我用第三人称的视角来审视自己。”
坐在副驾驶座里,皮卡车平稳行进着。路很宽,没有遇到堵车。我不知道他挑选了那一条路,总之没有朝城里开,不会撞上“解放军”。从车内的装饰来看,这辆皮卡车还不错,几乎全新。至少,比遇到程佳华时,他驾驶的那辆好多了。
“你准备送我到哪里?待会儿走远了,你可就找不回去了。”程佳华问了我一句,“先说好啊,我可不送你回去,这车吃油,我得省着点儿。”
“不用你送,你一直走的直线,我还找不回去吗?等有转弯,有岔路的时候,我就下车吧。”我说。一觉醒来,程佳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语气,再不是昨晚对我倾述内心的那个精神病男。
“好,那我开慢点。”他拨开了雨刮。昨天压抑在头顶的乌云,积蓄了一晚,终于落下了小雨滴。春雨润而细,车窗上现出好多如划痕般的雨渍。窗外,尽是雾气弥漫,程佳华不得不打开了汽车的远光灯。
程佳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就只好悄悄跟陈大哥说了一声,算是请假。皮卡车开出学校的时候,程佳华还专门在老杨头那里登了记。
“真的不跟吴林禹说一声?”我问他。
“不了,他要知道了,说不定会把我锁起来。”程佳华笑了一句,“等到哪天超级吴发现了,你再跟他说吧,就说我出去采风了。”
“哦,对,还有陈老师。也别忘了告诉她,记得继续画画,她会照相,懂构图,千万别搁下了。”他抬头望了一眼贴在挡风玻璃上的照片,补充了一句。那张照片,记录下的是马背上的三人。吴林禹和我背着枪,他背着吉他。程佳华好像很喜欢这张照片。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就跟他们说吧。”我道,“我也要出去一段时间。”
车载cd里,也在播放着一首英文歌曲。曲风软伤,歌词我基本都听不懂,就能听懂一个“yeeday“。
“你要出去?去哪儿?”程佳华问。
“反正你都走了,知道了也没用。”
“嗯。”他点点头,当真不问了,而是跟着歌曲哼唱了起来。
“还有,”程佳华又说,“你那手指不适合弹吉他,以后都别碰了。”
“嗯,我就没怎么碰过。”
“说到这个,”握着方向盘的程佳华笑了笑,“我想了想,你上次说的不假,有的人,可能是对艺术有热忱,有热爱,于是我就把那首歌录了下来,送给那什么冬妮娅了。”
“就是找你要歌词那个?”
“嗯。”
“可以,你早该这样了。”我低头笑了笑,“这次你打算怎么走呢?还是西边?”
“不,这次我要往东边儿走。”他说,“还记得吗,我跟那个对你有意思的朋克女郎说过,我的英文名是伊斯特曼,早该往东边儿奔的。”
“伊……什么曼?”
“伊,斯,特,曼,意思是东边的男人。”
“好吧,那就祝你特慢。”
“有点儿可惜,咱们说好要一起去大西南逛逛呢。”他伸出手,抹走了玻璃上的雾气。
我抿了抿嘴唇,看着窗外:“有机会的,等你觉得外边儿无聊了,可以回这里来找我。”
“也许吧。”
雨刮“滋滋”的在挡风玻璃上缓缓刮着,很快,漫着雾气的前方,出现了一道三岔口。程佳华踩下了刹车,皮卡车缓缓停下。
看来,我该下车了。
程佳华长吐一口气,扭头看我:“就这里了吧。”
“嗯。”我推开了车门。虽然是两个男人的离别,但不免还是有些伤感,鼻子微酸。我想快些下车,不想暴露太多情感出来。
门关过,程佳华按下了副驾驶座的车窗。他看着站在车外的我,挑眉道:“嘿,你别着急走啊,话还没说完呢。”
雨势没我想象中的那样大,我抓了抓头发,点燃一支烟。烟叼嘴里,我大咧着语气问他:“什么话,快说啊,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呢。”
“让我想想——”他挠了挠寸头。
“噢,那个,我们提倡二次恋爱,段可是个好女孩儿,同样,秦柳也是个好女孩儿。”他直视着我。
“嗯,我知道了。”我取下了嘴里的香烟,“你走吧,我回去了。”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他弯过身子,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叠cd盒子来。
我抽了口烟,笑了一句:“没,我哪有什么话跟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走吧,走了我一个人在五楼清静。”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