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胆子和你的体格不成正比啊。”吴林禹攀上了马。见他俩跟了上来,我也回到马背,准备继续赶路。
程佳华往后望了一眼说:“这跟胆子其实没什么关系,一个人在这路上,总感觉林子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你看,那是心瘆,不关胆子的事。”
“因为你我都是群居动物。”我插话说。
“咱们没碰面之前,也都不是一个人吗。”吴林禹唤走了马,打量着铁路附近说,“我记得一个人在国道上走了个把月,那国道边上,跟这里一样,尽是一些老林子,也没啥好怕的啊。”
“可能你的神经比较大条吧,我反正做不到。”程佳华耸肩道,“碰到你们之前,我除了上厕所,吃饭,其他时间几乎都把自己锁在车门里,只有车门锁了,我才安心,谁敢像你那样在林子里去转悠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以前走在高速路上,白天走路,晚上睡汽车,睡旅馆的日子。
“怕是心头怕,胆子要放大。”吴林禹在马背上摇晃着。
一想到高速路,我又联想起了和段可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就是因为心里怕,胆子才放不大。”程佳华说,“其实土匪坏人什么的都还好,我就怕那些见不着,摸不清的。”
段可当时好像拿着一把水果刀。
“你怕鬼?”陈莉姗问他。
水果刀当时在阳光下闪亮,飘起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程佳华摇头:“算是吧,就怕那些玄乎的东西。”
段可的膝盖撞在挡风玻璃上了,她好像问我,你是不是坏人。
“那你见过黑白无常没有?”吴林禹问他。
“当然没有。”程佳华答道。
我记不起我当时是如何回答她的,我就记得,段可最后跟了上来,和我一起去了城区,遇到王叔。
“我就见过。”吴林禹似笑非笑的说。他指向铁路旁边的林子,接着道:“上次也是在这种林子里,我们就撞见了那东西,一黑一白,舌头掉得老长。”
如果,当时我告诉她,我就是坏人,那她肯定就不会朝我跟来了。
“嗯,然后呢?”程佳华好像没有被吴林禹的话语所吓住。他笑着问吴林禹:“然后你被勾走了吗?”
段可不朝我跟来,我俩就不会认识,不会变成情侣,也不会上国道了。
“然后,”吴林禹看了我一眼,想让我也加入进他的描述中去,“我们就跑了呀,那东西看着就让人发毛,谁敢去碰?”
没有这些事,也许,她现在就能活着了。
程佳华哧鼻一笑,说:“你胆子虽然大,但是太不会讲故事了,尤其是鬼故事。”
但我既然认识不了她,段可也就不会成为我的女朋友了。那她的生死,也就等于跟我没有了关系。
“没吓倒你?”吴林禹笑问了一句。
“你自己看看你讲出的这个故事,还是事件。”程佳华开始分析了起来,“第一,缺少环境描写,你对遇到该事物的时间地点描述甚少,不能在听众的脑海里形成一个直观的画面。黑白无常这种东西,依我看,应该是在三更夜,出现在那种深乡老宅子里才有震撼力,出现在老林子里的,该是孤魂野鬼才对。第二,过程情节不够丰富,不够刺激。你就说遇到黑白无常就跑了,没有花大量口水来讲述黑白无常是如何骇人,是如何挥舞镰刀铁索来套你性命的——”
“服了,服了!”吴林禹打断了他的话,“我就随便瞎扯,你说那么大一套干啥,我又不是写”
那,是段可成为我女朋友然后死去这个结果好一些呢,还是段可一开始就和我陌路相向更好呢?
“下次讲故事还是让你来。”陈莉姗附和了一句,“这么专业。”
“既然这些情节你都能想到,你还怕个蛋呐?”吴林禹说。
“话不是这样说,要讲出故事来唬人,总得严谨一点儿吧,咱都是有智商,会思考的人。”程佳华有些得意的说。
如果我有选择,当然是段可活下来更好。哪怕只是跟她萍水相逢在高速路上,此生再不有交集。要是我能知道她现在还活在地图上的某个地方,那也是一件幸事啊。
“谁唬你了?”吴林禹看了他一眼,“黑白无常我们是真见过,不信你问他们。”
“真遇到过?”程佳华有些不相信的看向陈莉姗。
“好像,有这一回事。”陈莉姗望着轨道上的铁架子,回忆着说。
但我又否决掉了这个结论。你看,既然假定我跟段可没有认识,没有产生感情,那我还干嘛希望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女孩儿活着?
“我的天呐!”程佳华有些浮夸的叹了一句,“那我请求你们再如实的给讲述一遍,我将以大事件倾听者的身份,洗耳恭听。”
说完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马队继续沿着铁路,慢悠悠的走着,除了我,他们三个都在唠嗑黑白无常那件事。这件事情的最直接亲历者——我,却一直陷在那个无意义的“认识段可利弊”的循环问题里。
不知不觉,我们又来到了一座铁路桥上。桥下是一汪面积不大的湖水。看看时间,已快要接近正午。我们就商量着,就在这湖边先解决午饭再说。虽然骑在马背上并不是很饿,但这三餐就像是每天的日程,到了点没吃,就像是少做了什么事情一样。
我们将马匹拴在那个铁架子上,然后翻越铁路,跳到旁边的一条石路上。通过这条石路,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