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手枪的握把,防滑的木纹上边有些湿润,估计是他们积攒下来的手心里的汗水。
黑皮的枪口,以及五个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这里。但我看着握着手枪的那只手,没有移开过眼神。
怎么办?
五轮空枪下来,我能百分之百确定这枪里有子弹了。我抬起手,额头靠在左轮手枪冰冷的弹巢上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有两种选择:用枪打自己,我必死;对着其他人扣动扳机,别人必死。
我不比赌了,只需要做出选择。
心根子最底下又响起一个声音:当然是打其他人,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打其他人,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我在心里回答这个声音道。
那么打谁呢?我闭着双眼,按着顺序把每个人过了一遍。
朝王叔打?
不行,我又立即否决道。王叔不止一次救过我的性命,我要是往他老人家放一枪,那真就跟冷血动物没有区别了。真不行。
那程佳华怎么样?
也不太行得通啊,前几天他还在教我玩吉他,虽然我脑子笨,不太玩得转,但他从来都没有对我失去过耐心。想到他耐心向我讲教的画面,我立即把他否决掉了。
吴林禹呢?
更不行啊,我都说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是这一枪朝他开去,那我就算活了下来,这辈子也安不了心。不行,肯定不能用吴林禹的死来换我的活。
我又把目标放到了周志宏身上。对啊,周志宏,我刚才不就想让他那枪里射出子弹吗。可转念一想,我刚才那股想法,并不是想周志宏死,我只是想逃避,不想让手枪轮到我手里来。我说了,我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周志宏死,一点儿也不想,要我亲手去结束这个活泼的毕业生的性命,我真下不了手。
想来想去,最后,志娃的脸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对,志娃!刚才他不是差点说出段可和陈莉姗的下落了吗,如果不是吴林禹及时的帮他开了一枪,那我们和两个女孩儿都有危险了。好,就是志娃了,我拿定了主意。他差点让段可陷入水生火热之中,就冲这一点,我就该让他吃到苦头。
真的该这样吗?睁开眼的同时,我又反问自己。
我放下手,将手枪从额头移开,颤颤巍巍地把枪口对准了坐我对面的志娃。志娃早已停止了哭泣,肿红的眼睛下,挂着几串泪痕。和他用枪对准我的时候一样,他也惊讶得愣住了。志娃的眼神和枪口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往我双眼移来。
我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志娃的脸,努力的想将之前对他的恨意重新提出来。只要心中有恨,杀掉他应该很容易吧,我在心里说道。
志娃意识到我准备朝他开枪,无尽的惶恐立即又重新装进他的双眼里。他的嘴唇颤抖起来,无助与惶恐的眼睛不一会儿就变得湿润。
看到这,我原本下定好了一半的决心,即刻就泄了气,感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并且,我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那能唤起什么仇恨。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恨意就像是从脑海里删除掉了,再也找不回来。
我还是下不了手。
我持枪的手一软,带着手枪摊到了玻璃盘上。手枪的金属部分触碰到玻璃盘上,发出声响,让志娃误以为是枪声,把他吓得差点跳起。
我努力的甩着头,责备着自己。我竟然真想亲手结束掉一个小孩子的性命,天杀的,不行不行,这不是我该做出的事情,就算是为了保命也不能这样做。
周志宏看到我放下了枪,低头吐了口气。
怎么办!怎么办?我又开始在心里焦急的自言自语道。
朝其他人开枪,我下不去手。对自己开枪,我又舍不得自己的命。手枪还在我手里,我真恨不得用力把他扔出去,让谁都捡不回来。想着想着,我就放下了手枪,收回手,将头发抓来抓去。
烂耳朵赵这时站了起来,走到我后边。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就能听出他在我后边不停的转来转去。皮鞋的后跟踏在地砖上的响声,让我烦躁不已。我估计他就是过来为我添乱,阻碍我的思考。
我真想转头对他大吼一句,让他不要再到处走动,扰乱我的思绪。
想到这,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生出另一个想法来:我手中的枪里有子弹,我不仅可以对他大声呵斥,还能朝他开枪。
既然我对其他人下不去手,但对烂耳朵赵开一枪,我是丝毫不会犹豫的。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的奇怪想法,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玩这个死亡游戏了。那我要不要搏出性命,一枪打死他?这样就算我死了,顺便也能除掉了他们的头儿,也算死得悲壮一点儿。
想罢,我又抬头看了黑皮一眼。黑皮的双眼,和霰弹枪黑洞洞的大枪口一齐指着我。他面带自信的表情,似乎是绝对有信心能让我捅不出乱子来。
“看我干啥?”黑皮和我一对视,就呵斥道,“再给你两分钟,再不动作的,我就过来帮你开掉那一枪。记住了啊,如果是我过来帮忙的话,我就只能往你脑袋上打了。”
我低下眼神,没有理会他的话语。
烂耳朵赵在我后边,我假如要想朝他开枪,必须就得转过身子,才能调过枪口。在我转过身子的这个时间,黑皮肯定能反应过来,那么可能在我扣动扳机之前,我的后背就会被霰弹给打成筛子了。
所以,要想除掉烂耳朵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