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张延迅抬脚进门,正对上梁氏灼灼的目光。只一瞬梁氏就低下头,张延迅这才发现,梁氏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多年夫妻,看见她这个不胜羸弱的样子,二爷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
梁氏她个子生的小巧,性子又温柔。长得虽算不得好看,却也白净可人。且她不爱生事,总是息事宁人,二爷便又是喜爱又是敬重。
梁氏一早就吩咐小厨房给二爷煮了碗鸡汤面,正巧二爷回来,就端了上来。还有几样小菜,都是二爷爱吃的。
“难道你没有再劝劝五弟?非要搅得家宅不宁不可吗?”梁氏一边替二爷布菜,一边说道,“五弟外面那个,宅子住着,银子拿着,儿子在身边养着,咱们家没亏待她半分,她还想怎么样。”
梁氏知道二爷一向嘴笨,不会劝人。可这事若是二房不出头,便没有人能替齐氏出头了。
齐氏当年为了嫁过来,可是被逐出了府的。虽然嫁的也算风光,她的嫁妆相府也一点没少她的,可相府上下都没人敢跟她再来往了。这么说起来,齐氏连个可以撑腰的娘家都没有。
要不是齐氏没有娘家,五爷怎么会毫无顾忌地养外室。
所以说挑男人,别看他有多少本事,要看他有多少真心。梁氏温柔地看着二爷,当初嫁来之前,听说二爷跟家里其他几个弟兄不一样,似乎人要笨些,家里的事情没有他能做主的。可她还是嫁来了,发现五爷确实不聪明,待人却极好。
二爷抬起眼皮看了看梁氏,吸溜了几根面,“名分,人家要的是名分。”
“我若是五弟妹,就死活不让那女人如愿,看她能掀得了天不能。”梁氏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复又给二爷夹菜。
“你倒是厉害,若是我···”张延迅逗她。
梁氏忙伸出手,抵在二爷唇上,“没有这个若是。”
二爷哈哈大笑起来,“佳佳,你真是小气!”
听见二爷喊她闺名,梁氏红着脸嘟囔道,“我是小气,有人大方着呢。你猜杨氏在老安人面前是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大抵是阴不阴阳不阳地刺上五弟妹几句。”二爷想到杨氏那个泼辣样子,狠狠甩了甩脑袋,真是倒胃口。
“可不是。她说呀,不就是养个外室,五弟妹还哭哭啼啼那么小性儿。”梁氏冷笑一声,“若是别人说那话,我定是笑一声便不放在心上,可杨氏说这话,我就得细细琢磨了牢记在心里。这家里,比三弟妹更大方地人那便没了,谁不知她一进门,就让三叔将她贴身伺候的丫鬟开了脸抬了姨娘。又费尽心思从外面买来通棋艺善歌舞的姨娘。谁不道三叔的院子是温柔乡!”
张延迅看着梁氏哭红的双眼,“杨氏她又给你脸色看了?”
“她巴不得气得我呕血,不敢把五弟妹怎么样,就事事拿我的出身作筏子!”梁氏愤愤地说,“她以为我会把账算到五弟妹头上,我偏不。”
“她出身能高贵多少,不就是父亲捐了个县官。秃毛鸡插了根翎羽,她尾巴就翘上天了。”二爷见梁氏气成这样,少不了宽慰她两句。
张延迅吃完了面,跟梁氏提起做生意的事,说道:“三弟的意思,是做点毛皮生意,你看怎么样?”
生意上的大小事,他总是问过梁氏才安心。
“牵头的是上次提到的那个钱老板吗?”
“我也不知道,三弟没有详细地说···”
梁氏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地叹了口气,“你别总是出头。他们都当咱们二房是傻子。其实要我的意思,你就跟我兄长合伙做茶叶生意,他总不会让你吃亏。”
“佳佳,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不跟舅爷合伙是不想让舅爷看不起我。”二爷迟疑了片刻,又说道,“我总觉得自己是你跟汶哥儿的拖累。”
张延迅打小就不聪明,比不得家里的几个兄弟。别人都学了尚书,他连三字经都还背不全。就连现在,他在弟兄们里面也是最没出息的。
许是上天垂怜,让他娶了梁氏为妻,又生了汶哥儿这么个聪明的孩儿。
汶哥儿似乎就是为了弥补他的不足而生的,是个读书的好材料。连爹和大哥都时常夸赞汶哥儿,爹还将汶哥儿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可越是这样,张延迅心里就越不安稳。
“尽胡说些什么。”梁氏急的推了二爷一把,手上却没使半点力气,“过日子安安稳稳就行,既然咱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本本分分总是好的。虽然我有时气你不争气,气三房的人将咱们踩在头上,可咱们毕竟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
二爷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脸上有了笑意,一把抱住梁氏道,“佳佳说得对,夫妻本是一体。有时候我也在想,我若是争气了,说不定就不能娶你这个商户之女了,还是不争气的好。”
梁氏最忌讳别人说她得出身,商户之女,商户之女!若她不是商户之女,也不会在这个家里处处低人一等。可二爷跟她说这话,她一点都气不起来,只好假装恼他说,“你明知我最怕人说什么,你偏还提。你就直管拿刀子往我心窝里捅吧!”
张延迅将她抱得更紧了,咬着耳朵说道,“佳佳,我不光要捅你的心窝。”
梁氏脸上就像着了火,一直红到了耳后···
二爷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家里弟兄里,就他子嗣单薄。可努力了几年,也不见梁氏再开花结果。
梁氏托哥哥四处找怀孕的方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