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张令曦所料,等到流言一起,杨氏就将夕娘和宛娘放了出来。
范姨娘得了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突然冒出的流言,明显是针对杨氏她们来的,杨氏怎么没查上一查,就立刻将人给放了。
她心里犯了嘀咕。
到了三房,杨氏正发落下人,每每她一不顺心起来,三房的下人姨娘们就倒了霉。
范姨娘压下心里头的焦躁,问道,“三奶奶做事最是谨慎,怎么这次不查一查,就将她们两个放了出来?”
“真是便宜了她们!”杨氏恨得咬牙切齿。“还不是敏娘害怕了,哭着求着让我放人,说哪怕这次便宜了她们,也不能再惹出其他流言是非让赵解元知道。”
范姨娘叹了口气,“敏娘对赵解元真是用情至深。”
杨氏见范姨娘急着赶了过来,心道她还是个懂事的,脾气敛了大半。又听她这话说到了心坎上,对范姨娘的态度终于好了些。
“我父亲宠的她没边儿,做事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是想着,我任性不了,帮着她随性一回,也算是了了心愿。”
“这些个烂了嘴的东西,一个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有她们好看的。”杨氏走到哪里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尤其是跟范姨娘一起时,更让范姨娘的谦卑衬得不可一世。
“这次恐怕是有人故意设计咱们。”范姨娘道,“最怕得罪小人,这次不慎着了她们的道,下次必然叫她们讨不到半点便宜。”
杨氏一点就透,深以为然地说,“错不了,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三奶奶您平素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敏娘她得罪过什么人没有?”范云芝问道。
杨氏摇头,她也想不通谁会跟她过不去。
“三奶奶您生性豪爽,又最是热心,怕是帮了人,惹了一些不满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范云芝谨慎地整理着措辞。
杨氏闻言,细细一想,目光定在范云芝身上,道,“难道是她?”
这个家里,最记恨她的,不是那梁氏,便是齐氏。梁氏是个棉花性子,不可能跟她作对。那就是齐氏了,记恨她们三房承了范云芝的情,记恨她劝说老安人让范云芝入府。
杨氏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
范云芝见杨氏往那里想了,顺着杨氏的话说道,“到底是谁咱们现在当然猜不出。可是总有嫉妒三奶奶您的,也总有得不了好处记恨三奶奶您的。”
范云芝的火上浇油,让杨氏对齐氏恨了起来。从前是单纯地厌恶她,今后便是恨了。
达到了目的,范云芝离开了三房。她亲自下厨,炖了雪梨银耳羹,去了衔玉院齐氏那里。
齐氏身子弱,粥饭进食地不多,范云芝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的熬了汤送去,齐氏喝了之后,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
因她伺候齐氏伺候得周到,张延远去正安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虽然仍是不去过夜,不过已经算得上卓有成效了。
齐氏正教张令曦写字,竹眉隔着帘子通禀了一声,齐氏头也不抬地说道,“让她进来吧。”
范云芝进来之前,母女两个默契地相视一笑。
范云芝已经上钩了。
“太太,今日炖的是雪梨银耳羹,您尝尝合不合口味。”范云芝毕恭毕敬地跪下,将汤碗高高举过头顶,送到齐氏面前。
每次汤的温度都刚好入嘴,齐氏将一小碗雪梨银耳羹喝了个干干净净,偷着观察范云芝的反应。
范云芝淡定自若地站着,压根不看齐氏一眼。
“你有心了。”齐氏道。
“这本是妾身该做的。”范云芝态度越发恭敬,脑袋都快低到地面上了。
正在习字的张令曦偷瞄了她一眼。
聪明反被聪明误,范云芝自以为高明地在汤里小剂量地加了些毒药,又在每日晨昏定省地时候,用抹着毒的筷子给齐氏布菜。这两样东西若是分开来,没什么害处,谁都查不出来。可放到一起,慢慢渗透肌理五脏,就要致命了。
二舅舅倒腾药材,炼制丸药这么多年,对这些东西门儿清。
齐氏现在吃着张令曦二舅母给炼制的丹药,伤不到身子,这一招是为了引蛇出洞。
没一会儿,竹眉又来通禀,说是夕娘和宛娘上门道谢。
这下子张令曦意外不已,杨敏颜这事做得让人出乎意料,她自己非但不邀功,反而把功劳全算在了张令曦头上。
看着夕娘和宛娘诚恳道谢,张令曦感慨万千。
不仅是夕娘和宛娘来了,那赵季氏更是亲自登门道歉,这次没带来赵嘉柔,带来了泽儿。说是跟张家的少爷们认识认识。
她多半是想着,由杨氏给说情,留下泽儿同少爷们一块读书。等着过几年,就跟张家的少爷们一起进书院。
张令曦笃定,赵嘉柔挨了赵季氏的教训,不让她跟着出门了。
泽儿乖乖地跟在赵季氏身后,去拜访了老安人,又来了齐氏这里。
泽儿在赵季氏身后探头探脑,还对着张令曦笑。
张令曦呼吸都要停住了。她不敢喘气,不敢眨眼,怕一不留神泽儿就不见了。
“见了哥哥,你怎么不叫?”齐氏问她。小女儿最机灵,怎么今天傻了是的。
张令曦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说不出话,脚下也像是扎了根,迈都迈不动步子了。
她不想听赵季氏说她的坏话,她忍不住想避开泽儿。怕自己的眼神太热乎,被人看出了不妥。
不对,以前她是泽儿的母亲,不用避着,现在,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