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曦看着赵嘉柔挺直了身子,脸上满是要去英勇就义般的肃穆,忍不住摇头。生怕赵嘉柔被吓到出了什么错,张令曦目光死死黏着她。这个小丫头,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显得更拘谨。
张令曦如长辈般的目光,让赵嘉柔再次想起了嫂嫂徐清涵,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嫂嫂一般沉静如水的一个小姑娘。要不是两人没有交集,她甚至要觉得曦姐儿是嫂嫂的女儿了。
两个人的眼神一模一样,真是奇事。
她有心要说给张令曦她们听,仔细一想,嫂嫂是个薄命人,说出来怕煞风景,于是把话咽了回去。
晨姐儿心思不在她身上,自然没有注意赵嘉柔的表情,张令曦则细心地捕捉到了。
“我娘亲说,客人来了,要好生招待。客人提什么,就尽力满足。嘉柔姐姐你要是想干什么,你就跟我长姐说,她一定给你办到的。”张令曦想让赵嘉柔胆子大些,于是借了长姐的名头拍着胸脯打包票,还厚颜无耻地笑着问张令晨道,“长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还用你说啊。”张令晨回应一句。又跟赵嘉柔道,“难得我跟妹妹你投缘,你只当是在自己家,想做什么想玩什么你就说。”
“来拜访已是叨扰,还要劳烦姐姐来照顾我,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赵嘉柔差点就低下头说话了。
薛姨娘交代过她,来了这边之后,即便胆怯害怕,也不要低下头局促地摆弄手指,要抬着头时刻留意着别人的动作眼神,这样才能听懂别人说的话,才能不出错。
跟张府还有杨府的小姐们来往时,话不必太多,多对着笑一笑,答不上别人的问话,也笑笑。
再者,不必自卑什么,你若是低姿态,别人更瞧不起你,遇事了不如大大方方爽爽快快,这样两相便宜。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来,又说道,“我什么都觉得新鲜,姐姐你一会儿带着我四处走走吧。”
张令晨正愁不知怎么接待赵嘉柔,她太胆小太拘谨了,又什么都不肯说,她生怕提了她不喜欢的建议,领着她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最后辛苦一顿落个埋怨。
“好啊,正巧敏颜说要趁着你来,带上几样小食去青湖泛舟,顺便赏一赏画,作一作诗,姐妹几个好生在一处玩一玩。”张令晨觉得赵嘉柔提的要求她恰好可以办到,自身也有一种满足感。“咱们就走着去青湖,能在府里逛上半圈。等泛了舟,若是不乏,就再带你去逛逛,你觉得怎么样?”
看赵嘉柔这个体格,走上半圈应该就吃力了。
赵嘉柔点头开心地接受了张令晨的提议,道,“姐姐这个安排极好,正合我的心意。劳姐姐费心了。”
谁知张令曦却脸色一白,苦着脸道,“好好的怎么要去泛舟了,现在已是晚秋,湖里的水枯竭了那么多,你们泛得了舟吗?”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是怕水的。要不一会儿我让你把你送回去,你听母亲给你读诗好了。平日你不是最喜欢听母亲念书给你吗?”看到张令曦紧张的不知所措,张令晨恍然大悟。之前的落水,让曦姐儿变得畏水了。
可是她跟敏娘商量了半天,才想出带赵嘉柔泛舟的。想来敏娘现在已经备好了酒水小食,若是临时改了主意,实在不好安排。
“我哪里是怕水,只是觉得泛舟不合时节罢了。”张令曦撅起嘴来,“咱们就去亭子里坐坐,赏赏秋菊,观观石景,若是你们想作诗作画,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张令晨却觉得不妥,只在亭子里干坐着算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实在不若泛舟有趣。因此她不为所动地说道,“哪里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
赵嘉柔看张令曦快哭出来似的,忙说道,“我不打紧,去哪里都可以。不妨就如七小姐提议的那样好了。”
张令曦松开张令晨的手,直直地看着她,期望她改主意。
好巧不巧,杨敏颜三姊妹出来迎她们,正好见着张令曦跟张令晨耍赖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我们曦姐儿怎么嘟着嘴呀?”敏娘冲着赵嘉柔微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到张令曦身边,道,“有什么事好好地说,可不许耍脾气哦。”
张令曦插着腰,哼了一声扭过脸去,道,“我觉得泛舟无趣,长姐还不听我的话。”
敏娘跟张令晨对视一眼,见张令晨实在无奈,就劝道,“我酿了桂花酒,还做了好多小食,请你们去船上吃,再带上些你喜欢的玩意儿,你说怎么样?”
张令曦不说话。
敏娘继续温柔地劝道,“你想啊,平素你玩那些,都是在屋里院里,现在在水上,在船上,肯定又是另一番样子啊,想不想试一下?”
“不想。”张令曦斩钉截铁地说道。
站在敏娘身后的夕娘和宛娘也上前一步,柔声劝起来。
三人都一心想讨好赵嘉柔,好进赵家。谁都不想她怕水。张令曦越听越气,索性气鼓鼓地捂住耳朵。
“我不听你们说话!”
不知是不是小孩子当惯了,张令曦纵容起自己来,也有了脾气。
为了哄她,杨敏颜拿出了一个插着花的琉璃瓶,瓶子光滑温润,花儿娇艳欲滴。仔细一看,花竟然是假的,挂着水滴足以以假乱真,实在是新鲜。
赵嘉柔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好奇地盯着琉璃瓶,琉璃瓶做工稀罕也就罢了,那里面的花儿更是稀罕,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她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深深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