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石榴树枯了,张令曦面如死灰地躺在躺椅上,仰面望天。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醒了。
一遍遍喊赵嘉善的名字,久久没人应答。一遍遍喊着母亲,眼前就出现一堆皑皑白骨。
她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张令曦觉得胸口被一条线穿来穿去,然后抽得紧紧的。她疼的蜷起了身子。
“娘!”
熟悉的声音飘进她耳朵里,她僵着的身子勉强动了一下,见泽儿就在她眼前站着,背着手望着她笑。
泽儿穿着她死的那日亲手给他穿的衣服,如水的目光里全是渴求。
就好像责怪她睡着了,不陪他玩似的。
难道她真的是在院子里睡着了,做了个梦?
她无奈地笑了,抬起胳膊欲将泽儿揽到怀里,手却一下子揽了个空。泽儿不见了,眼前的人换成了拿着匕首的惠娘。
惠娘目光阴冷地看着她,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救我···”张令曦几乎是脱口而出。
谁能听得见,谁能救她,她压根来不及去想。
她想站起来,走出这个地方。
她知道这是梦了,她不想再做梦。
惠娘一步步逼近,张令曦用尽力气又喊了一声救命。
走吧,都走吧,都不要再出现。
她已经是张令曦了,徐清涵的过去早就与她无关了。
惠娘的刀眼看就要落下,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你走开,我是张令曦!”
我不是徐清涵,我是张令曦。
我是张令曦!
拿帕子帮着张令曦擦身的佩环一怔,去问佩玉,“你听见咱们小姐喊什么了吗?”
佩玉正端着水要出去,摇摇头道,“没听清楚。”
自从张天师贴了黄符之后,小姐就再没有呓语过了,佩环这才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张令曦又喊了一声,气若游丝。
“是救命,小姐在喊救命!”佩环手里的帕子猛地脱手掉在了地上。
“快,快去告诉太太。”
不等佩环说完,佩玉就扔了铜盆,着急忙慌地冲出门去。
小姐可不能出事!
已经三天过去了,曦姐儿还昏迷不醒。齐氏和张延远怎么也坐不住了。
衔玉院西南方向的小院里,已经按照张天师的吩咐改好了屋子,可是跟张令曦同天出生的人,却是不好找的。
此时,各房都聚在存惠堂商量办法,除了杨氏和昕姐儿。
昕姐儿被关在佛堂,没有老安人发话不能出来。杨氏则因为顶撞长辈,跪了小半日祠堂,好几日不下床了。
来的依次是二房张延迅和梁氏二人,三房的张延通,四房的陈氏,五房的张延远、齐氏还有晨姐儿。
晨姐儿在老安人身边伺候着。
几家离得近的旁支都仔仔细细地打听过了,确实没有跟张令曦同日出生的姑娘。
凑在一起这些个人商量了许久,也不得章程。
倒是久病不出门的陈氏提到了山西,众人才想到要去山西寻一遭。
只是这一来一回不知要多少时间,寻人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这边先是修书一封,从驿站送出去,让山西那边找到了人就准备好过来。这边也派人出去,不管怎么着都去一趟山西,要是那边收到信准备着,这边差不多也到了。
三老爷因昕姐儿吓了曦姐儿这事,便主动请缨去山西找找,说是找到了就会带回来。
“要不,问问张天师?”梁氏说道。
她想张天师是山西张家的,兴许能知道呢。即便不知道,张天师不是有掐算的本事吗,看看能不能算出来。
这倒也是个法子,去山西的去请张天师的,两边分头行动了起来。
这里头的渊源说起来,倒也不浅。
清苑张家祖上是山西洪洞县人,是个行脚商人。因样貌俊朗,后来入赘给了清苑县的一家大户。
有了岳父的支持,等到生意做大,索性就在保定府扎了深根,举家搬了过来。
后来子弟们都读了书,有了中举的做官的,张家终于摆脱了商户之名。
不过张家后辈们跟山西洪洞县少有来往,渐渐地几代下来,洪洞县那边,连旁亲都没了。
如今张天师他们,是保定府张家分出去的一支。
当年老太爷的二太爷爷一支,跟大太爷爷一家闹了分家,又不知在保定府结了什么仇,就搬回了山西洪洞县,终生没再踏入保定半步。
因此如今洪洞县,还有老太爷的二太爷爷家这一支旁支。
佩玉红着眼睛过来,等老安人院子里的丫鬟去通禀了,随着人进去,将张令曦的情况细细说给了齐氏。
张令曦突然又开始胡言乱语,让众人都慌了神。
“等张天师请到了,先让他去看看。”齐氏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张天师的身上。“你做的很好,小姐有什么情况,你们一定要及时来禀告。”
“是。”得了齐氏夸奖,佩玉却高兴不起来。
小姐还昏睡着,情况不明。她跟佩环都算受了小姐的恩了,等小姐病好了,她二人自然是小姐的心腹。
可小姐能不能挨过这一遭,还很难说。到时候若是小姐不行了,她二人是逃不过的。
因此小姐的命,系着她们的命。
她们不得不尽心。
佩玉刚退下,守门的下人又跑了进来,急的让竟然连丫鬟通传一下都不肯。
下人道,“有个妇人,抱着一位小姐在门口等着,说是要见五老爷。”
张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