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的玲珑轩盛产美人,乃风月场所之翘楚,行经此地的官员,客商,无有不愿领略风采的,看到可意的倌人,有些便一掷千金买了回去□□-添香。
今夜玲珑轩仍是人来人往,门前二十八盏灯笼把个夜晚照的亮堂堂的。
姜蕙坐在镜子前,背上已经吃了一记,曹大姑下手极狠,专爱拿针刺人,这样不留痕迹,又能起到惩戒的作用。
“我教了你三四年,如今正是你该回报的时候,今儿有几位贵人来,你不出幺蛾子,咱俩都好过。”曹大姑盯着她的脸蛋看,这姑娘生得花容月貌,玲珑轩开了三十余年都不曾遇到的,故而她在她身上花费了前所未有的精力。
只姜蕙不是个乖顺的人,逃出去两回,她有次狠狠打了,叫她躺了一个月这才听话些。
姜蕙淡淡道:“我岂敢不听姑姑的话。”
时至今日,她又能怎么办,曹大姑对她万分戒备,门前门口十来个护卫,她就是再想逃,也没个法子。
曹大姑颇是满意,使人拿来漂亮的裙衫。
姜蕙换上后,走出来。
晚风轻拂,她抬头看去,天上的月亮大大的,清辉洒落下来,温柔又明亮。
尚在几年前,她还不是孤身一人,父亲母亲,哥哥妹妹都在身边,在这样的日子,她看一眼天空,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欢喜,然而,就像是一场噩梦,转瞬间,她就落得这个结局。
老天何其残酷!
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曹大姑眉头皱了皱:“趁早收起你副脸,一会儿惹得贵人不高兴,看不中你!”
“哎呀,姑姑,阿蕙到底没经历过,您还吓她。”翡玉走过来,轻轻一拍姜蕙的肩膀,与曹大姑道,“我劝劝她,您去前面歇息会儿罢。”
翡玉是玲珑轩的老倌人了,当年也是红极一时,只她个性清高,一直不曾卖身,加之性子八面玲珑,曹大姑竟也很喜欢她,现在人老珠黄了,便只教些小倌弹琴吹笛。
曹大姑跟她相处久了,当她姐妹,拂一拂袖道:“也罢。”
她往前面去了。
翡玉握起姜蕙的手,只觉滑腻柔软,由不得笑道:“也莫怪曹大姑对你狠心,着实是对你有很大的期盼。”
姜蕙心道,还不是想用她卖个大价钱吗?
她的眼睛会说话,翡玉看出她的心思:“我知你一早也不想留在这儿,我当年也一样,可咱们这命生就这样,莫可奈何。我今儿只告诉你一句,不是劝你听她的话。”
比起曹大姑,翡玉因她自己的身份,对她们这些倌人总有几分怜惜。
姜蕙竖起耳朵。
“便是卖与人,也比留在这儿好,因遇到好的,要么抬了你做妾,要么情谊深了,给你赎身也不一定的。可在玲珑轩,便艰难了,你这模样……”翡玉道,“恐她不会让你做清倌人,如今她这心比起往年还要狠一些,你听我的,最好便叫人看中带了回去,今儿可是有贵人呢,你以后便是做个侧室,也比在这儿服侍旁人好。”
且还不是服侍一个,在玲珑轩,一旦她破了瓜,可就毁了,不知得服侍多少人,憔悴得也快,用不了几年便是人老珠黄。
可做侧室,毕竟才服侍一个,讨得主子欢心,日子也能过好。
她说得合情合理,姜蕙到底在玲珑轩也住了三四年,岂会不知?
翡玉是真心给她建议。
她点点头:“谢谢姑姑。”
总算听进去了,翡玉伸手轻抚一下她的头发,暗地里叹口气,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要是投身在好人家,不知得有什么样的姻缘呢,可惜了。
她领着姜蕙去寻曹大姑。
大堂里一片丝竹之声,不过招待贵客,却是在二楼的,各处都有雅间。
随着她进来,不知道多少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等不及的,已经叫人去问价钱。
曹大姑很是满意,她亲手□□的就是不一样,只露个身段,便能叫人心起涟漪,莫说等会儿还显出脸呢,那几位贵人听说都是高官,想必出手不凡,也不知能卖个几千两,或许上万两?
她心里笑开了花。
等拿了银钱,她也可收手享福了。
这差事不是那么好做的。
她叮嘱姜蕙几句,带她去了屋里。
原先还有声音的地方,一下子静寂无声。
“快些见过官爷。”曹大姑催促,“去上茶。”
姜蕙心里到底还是害怕,也没有仔细瞧,行过礼,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他们倒茶。
她素手如玉,因是训练有素,只提起茶壶,这么略微倾斜,就有说不出的韵致,等到她张口,更是叫人酥麻麻:“恐几位爷吃惯了好茶,也不知合不合心意。”
“姑娘亲手倒的,只怕比天上琼浆还好喝。”有人调笑。
姜蕙暗恼,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将将倒了半盏茶,那人道:“你抬起头来。”
声音格外的轻,像是和风细雨。
她不由自主就抬起头。
只见这人很是年轻,二十来许,生得俊秀脱俗,混不似凡人,一双黑眸更是有夺人心魄的深幽,她的心一跳,脸忽地红了,没想到来玲珑轩的还会有这样的男人。
她突然更紧张了。
雪白的脸染了红晕,娇艳动人。
“看来这姑娘看上您了。”旁边的人打趣。
比他大上一轮年纪的人,语气却客气,称呼您。
曹大姑有些惊讶,她又看了一眼那年轻人,除了生得好,身上也有股清贵之气,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