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岑子妤想哭。她突然能体会蒋温茂的心情。
当自己的孩子,能表现得更加懂事成熟,身为父母,便会如释重负。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无论长到多少岁,都是孩子,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担心着,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当孩子的某一次表现令他们倍感欣慰时,整个世界都亮了。
邵和韵不是她的孩子,但在发生了种种事件之后,岑子妤看待邵和韵的心情,多多少少地有所改变。就在邵和韵主动提出要去看邵铭艾,间接地向她表达自己不会再与宋景文纠缠的态度之后,岑子妤的心情,正如孩子的父母一样,喜出望外。
“嗯,等我处理完这边,我再联系。”岑子妤与邵和韵告别之后,坐在罗宋的车上,一路想着心思。
以前,她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但现在,她很明确,那就是见宋景文,帮岑家,然后,与他一刀两断,不再来往。
因为岑子琛事行安排,去见宋景文很顺利。没有岑子妤想像中隔着的玻璃,一张桌子,各坐一边。岑子琛陪着她,宋景文看到他时,愣了一下,很快坐下鳏。
岑子妤仔细打量他,有些日子没见了,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但很干净,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颗樟树,不招摇,不炫耀,依旧斯文,依旧深情款款。
只是,她已经不会欣赏他的魅力了。
“大哥,我想单独跟他谈谈。”岑子妤看出宋景文的沉默是因为岑子琛在场,她主动提出,私聊。
岑子琛看了一下手表,说:“给你们五分钟。”说罢,就离开了。
门刚一关上,宋景文不激动的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向前倾,越过桌面,他的双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一如往常的温暖。
岑子妤想抽回手来,他力气太大,只是徒劳。
“放开。”岑子妤冷声。
宋景文不放。“我现在放开了,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小五,让我再看看你……就当是交易的一项内容吧。”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这样慢条斯理,这样风度翩翩,明明是正经话,听到耳里,多少有羽毛轻拂的痒意。
从前,岑子妤是多么的沉醉,沉醉在他似***非***的话语中。
这个样子,若是被邵和光看见了,恐怕又要上前来揍宋景文,不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不罢休。
岑子妤闭上眼睛,她也容忍不了自己看到宋景文握着她的手,他们只有五分钟,抽不出来索性不抽,先把正事办了才行。“你现在见到我了,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给我吧。”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肯来见我?”宋景文神情默然,他缓缓坐下,双手仍然紧紧的裹着她的手,他想抚摸,但他不敢,怕这样会激怒岑子妤,到时候连握着都不行。
岑子妤不想太刻薄,但她还是在讥笑,“你不就是拿着这个逼我来吗?”她歪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正眼看宋景文,“你最初接近我,是想毁了我,现在你成功了。让你费心了,总处划殊途同归,达到了目的。既然你尽力了,我自然也要来看看,算是一个完美谢幕吧。”
宋景文的手心渗着冷汗,变得冰凉。
岑子妤觉得腻腻的,她又试着抽回手,这次,宋景文没有拽紧,岑子妤抽出了右手,左手仍被他握住一半,纤纤手指在他的指间,宋景文轻揉,就像他们以前,曾经一边握着手,一边谈天说地。
场景似曾相识,只是心态都变得面无全非。
“我没能杀死周崇仕,对不起。”宋景文说得极缓,一字一句,仿佛雕刻。
岑子妤摇头。“周崇仕是你招惹来的,你跟他一样,想毁了岑家,抢到蒋家的财产,顺便把那两个钻石矿据为已有。你们的心太大了,最后,只会鸡飞蛋打。”
“是的。”宋景文一概承认,没有解释,更没有反驳。
岑子妤反而愣住,他承认得太快了,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狡辩。
“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赎罪。”宋景文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压低嗓音,说:“还记得红军小区吗,爷爷的房子,有个u盘放在你卧室里的枕头套子里,你去拿吧。”
岑子妤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得到想要的证据。她本以为,宋景文会以此来多要求些什么,比如找律师打官司,再不济也要多跟她纠缠一下,可是他没有,这次,他确实表现得很有风度。
宋景文放开手,“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不必为我奔波。我全部都承认了,这次少说也要五年。我对你的伤害,不是这五年牢能抵消的,但我能做的,就是这些。”宋景文说得真诚,连岑子妤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要好好养身体。”宋景文再三交待。
岑子妤张张嘴,没出声。
宋景文自顾自地说:“你瘦了,你胃也不好……现在又生病……别再折磨自己了,我永远都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不要因为我,因为别人,伤了自己的心和身体。小五,我很抱歉,如果我能预料到
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一定会躲在美国不回来,一辈子不与你相见。”
宋景文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岑子妤,他的目光如旋涡,有着将人深深吸引地魔力。
岑子妤还没有从这段话里清醒过来,她迷蒙的神情,像迷路地孩子,期待着有人将她从浓雾中解救出来。
宋景文重新握着她的手,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刻骨。心中所有的烦恼和郁闷,只要在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