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宿舍楼下的小亭子,明明离夏天还远,可到处飞舞的坏东西不是蚊子是谁?
宿舍灯都灭了,我还在野草堆簇的亭子里待着,一边打打杀杀,一边嚎啕,可是一只蚊子都没杀掉,反而手臂上被咬满了包……
钱多多抱膝坐在石凳上,我瞧着她的样子都快睡着了,我拔了根狗尾巴草去挠她,钱多多顶着两只熊猫眼就噌地昂起了头,“哭完了吗?上楼睡觉吧!”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我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忍不住拿狗尾巴草直戳她的后脑勺,“你丫不是让我说出来……骂出来……哭出来吗?”我说着抹了抹眼睛。
钱多多长叹一声,望着寂静的宿舍楼,转身又坐回去,“阿姨都睡了,我们也睡吧,带钱没?出去开房睡。”
“我那么难过你还问我要钱……”我坐在石凳老不乐意地幽幽望向她。
钱多多飞了我一眼,大方地凑过来说:“我还行了吧!”
“嘿嘿!这还差不多!”
钱多多蓦地捂住口鼻,“等等!陈之冰你丫的不会喝酒了吧!”钱多多靠近我又嗅了嗅,一脸嫌恶。
“哦!喝了一点点!但是度数好像有点高!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清醒,头脑非常清楚!你看我这不是自己回来了吗!”说罢,我掏出钱给她。
“你确定这是钱不是厕纸?”
“怎么可能!”我垂下眼睛去看,“分明是钱包——”
“哈哈!陈之冰你醉了真好骗!哈哈!”
“钱多多你丫qín_shòu……”
“哎呀呀!别抓我!哈哈!不要!”
蓦地,“砰”一声,有美女子长发披肩垂下头来朝我们,咆哮:“闹够了没有啊!光天化日之下你俩还能不能有点节操啊!”
钱多多捂住我的嘴在草丛里憋笑,我捂着肚子呜咽。
好半晌,才听到关窗的声音,钱多多往外看了一眼才拉我出来。
我却不肯动,冷静过后,心里反而很空虚。
我趴在她的肩膀上,眼泪一下子涌出,忍不住喃喃:“他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我跟他说不选我就不要口琴……我把口琴摔坏了……那个是他十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他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好不好笑……我妈那么有钱什么好的都买给我却从来不知道要给我过生日,只有他,他知道我想要什么……”
“陈之冰,如果有选择,让你不再遇见他,你舍得吗?”
第二天醒来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是喝醉酒了,头疼,嘴巴干,整个新陈代谢都紊乱了……
我现在誓死不用他的钱,不刷他的副卡,可是宿舍要供网,手机要话费,支付宝的钱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花那么快……所以最近日子拮据得很,我难得用脑子经营起钱道来。
经过钱多多介绍,我开始了蛋糕店的打工之旅。
“小陈啊,面包放到烤箱去发,我出去拿个快递。”
“好的!”
我打开烤箱,将红豆面包放进去,手机在口袋里响,“我被爱判处终生孤寂,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
我脱下手套接起来,“你好!这里是奶爸烘焙房——”
“冰冰,是我。”
冗长的静默,我说:“哦,有事吗?”
“外公病了在医院,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
“哪个医院?”
我本打算自己去的,他却答非所问,“我刚出学校,你在哪里?”
“我就在附近,你等一下,我到十字路口等你。”我说完就脱了围裙跑下楼。
我紧张兮兮地杀到医院,反被爷爷说了回去,“回去考试去!我好着呢!”
得!我检验再三,并且不要脸地说:“爷爷,那我刚才来的打的费您报销么?”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
爷爷却是最先笑出来的,忙吩咐大女儿说:“给冰冰这个鬼灵精!要大红的钞票!”
然后我哼哧哼哧地笑了。
好着呢。
“外公,我送冰冰回学校。”苏幕在众人面前这么一说,我反倒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只得和众人一一再见,笑着跟苏幕下楼去。
傍晚是s城最美的时候,夕阳的光辉是镀金的烟丝,能看到一缕缕缠绕的金线在指尖婉转似的,美艳无方。
我深吸了口气刚甩了甩钞票想说话,蓦地,一辆车开过来停在了台阶前。
车窗降下来,我甜甜一笑,“博士怎么在这里?”
闫凛英直接掠过我和苏幕打了个招呼,而后对我说:“有个麻烦的病人。”这话怎么听怎么意味深长,我被他看得发毛,摇头就要走。
他却叫住了我,眉头一挑,“据说你最近过得比较——”
“得!你给我打住!”说罢,我径自拉开了车门坐进去,闫凛英这只狐狸勾了勾唇角,我和苏幕挥手道别,“哥你上去陪爷爷吧,我坐博士的顺风车。”说罢,也不管苏幕什么反应,直接关了车窗,“可以走了。”我提醒他,他浅浅一笑开车出去。
车子里非常干净,简直闻不到味道,我惊觉怪异之际,还不忘将毛爷爷贴在脸上,“还是喜欢这个味道。”如今,我活脱脱就是个爱钱如命的吝啬鬼啊,只爱钱,只爱钱……看你还敢不敢践诺!
一路,他的嘴角都是微微勾起的,其实从侧面看那个角度很柔软美好,貌似他心情不错。
相对的,我的心情就阴郁了。
闫凛英倒是为我考虑了,他没有把车开进去,而是在学校外面的公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