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s城日夜等,每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结果通通都石沉大海,我想过他作为领队,既要带领医疗队救死扶伤,还要面对媒体,肯定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这些并不能安抚我的担心,我只能每回在医院听到些消息,还是邹师兄实在可怜我才告诉的,而且也只是传言而已,我并不能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所以总是惶惶不安,特别是这几日眼皮老跳,夜里多梦,我就更加不安了,眼睛下挂着两只黑袋子,钱多多笑我像大熊猫。

邹师兄最近把我盯得很紧,因为我老是神游出故障,搞得大家都很头疼,但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没有办法冷静,那晚,我值夜班险些犯大错,一个心衰病人抢救,我竟然在值班室出神,护士叫我,我没有听见,若非邹师兄赶到及时强心利尿扩血管,那位病人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我惶惶然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邹师兄硬是把病人从死神那里抢了回来,大家都吓得很,我背上活生生逼出了一层汗,我终于知道害怕,很害怕,手心全是冷汗,邹师兄从病房出来,冷冷地说:“跟我过来!”

我愧疚地跟他到值班室,刚一进门,我门还未来得及关,他已经将手机往桌上一摔,“碰”的一声巨响,全新的apple“啪”地摔了个跟头,他指着我的鼻子开骂,“陈之冰!你的魂呢!啊!这几天我一直提醒你警告你!你非得给我折腾出点事情才高兴是不是!你是医生!稍有行差踏错那是一辈子的事情!没有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之前院里的事故还没让你长心眼啊!那家属闹的,给了钱,赔礼道歉,人家还是不肯放,最后怎么样,人家都做到副主任还不是得乖乖地卷铺盖走人?你们是还小,刚从学校出来,啥也不懂,但是基本的道德操守总该有吧!那是病人,你是医生,你今晚值班,你得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他的安全!简直胡闹!啊!人护士喊你的时候在做梦啊!什么美梦敌得过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责任这态度大会小会给你们传达了多少遍!都当耳旁风是吧!陈之冰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干就给我滚蛋!”邹师兄长篇说完,猛地往桌上一拍。

我其实已经被他说得非常惭愧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脾气偏偏起来了,我是做错了,那他也不至于这么批我呀!门都没关,当着面就骂,一点情面也不留,我好歹是个女生,而且谁明白我的纠结,对他们而言,苏幕就是苏主任,最多是个朋友,我不一样,他是我的一切!

我咬着嘴唇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邹师兄盯了我一眼,直接脚底生风迈了过来,白大褂袖子飘飘然,我都以为他要抽我。

我眨了眨眼睛,险些就往外跑了。

“怎么不服气啊!”他厉声瞪着我。

我仰着脖子,像只搞笑的天鹅,“没有!这事是我的错!我会给病人道歉!”

“哟!脾气还挺大!还说不得了!”

我咬着牙说:“您要没事,我就先撤了。”说罢,我就走出去给他带上了门。

我听到身后传来的椅子翻倒声,邹师兄估计被我气死了。

回到值班室,我换了衣服去找楚楚,和她约好了出去喝一杯,反正这么晚了也睡不着。楚楚最近因为她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外甥也在医院陪着,不过斯文俊秀的小男孩倒是把整一片护士的心都给俘获了,但瞧着那张和连锡纯有几分相似的脸,我总归是无法过于亲近。

我们约在封门东街的一家清吧见面,自从楚楚结婚后,她倒是极少去那些抛头露面的场所了,整个人也越发向总裁夫人贴近,不过我知道她还是那个楚楚,所以和她见面倒一点不会有觐见s城dà_boss夫人的拘谨。

“在这里看什么呢?”楚楚远远地就朝我挥手。

我冲她摇手一笑,是我看错了吧,闫凛英现在早就在东京了。就在上周,苏幕离开后第五天,闫凛英也走了,那天我刚从检验科拿到术前单子准备进手术室,之后就进去了,手机放在更衣室,他的电话和短信我都没有收到,他留了一条短信,是关于两年后。

两年看似长,实则一眨眼的工夫,很快就会过去,两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我没有回复,我心里一直只有苏幕一个,我没有资格让他等一个摇摆不定的女人,他条件这么好,到哪里都不愁找不到拥护者,我真心希望他幸福。

鉴于我独身在家,所以也就点了一杯气泡酒,沾沾味道就成,喝傻了可没人伺候我。

和楚楚靠在一起,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高脚凳,或许是因为有酒精,我总觉得有点飘飘然。

我抚摸着她黑色精致的卷发,嗅着发丝间的香气,“我告诉他了。”

楚楚倒没有太过惊讶,“他什么反应?”

我呵呵笑起来,“你说呢?他是大圣人,有自己的一套法则,而我明显处于法规以外。”我摇晃着杯中浅绿色的液体,嘴里有些发苦,忍不住仰头喝了半杯,楚楚截下我不要命的喝法,“明天你打算带着一身酒气去医院?”

“唔,不行,我已经犯错了……”我把杯子放下,想到方才邹师兄骂我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楚楚,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因为一个苏幕上班都心不在焉,置病人的性命不顾,我当初可说要做一个好医生的。”

楚楚一手敲着吧台,精致的指甲在浅灰色的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华,“你相信苏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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