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谁敢到这儿晃悠呢,嫌命长了不是!我今天守大门,穆爷来过,捎了封信给咱们小姐,呐、就是这个。”德子赶忙把怀里的信封拿出来,双手递给月儿。
“穆爷来了?他人呢?”月儿可是清楚得很,她家小姐的心思一直都在穆参将身上,眼下若将这消息告诉她,指不定高兴得什么样呢。
德子老实回答:“说是有急事儿,连门都没踏进来就走啦!”
月儿笑道:“行啦,我知道了,这就给小姐送进去,会给你提个名儿的,放心吧!”说完重新挎着篮子回去了。
德子自觉在府里小姐面前小露了一回脸,美滋滋地去前院了。
段府唯一的小姐素淑人如其名,是端庄娴淑的长相,虽然是北地武将家的小姐,却罕见的不是泼辣野蛮的骄纵性子,倒是颇为的含蓄内敛,此时她正歪在榻上,慢慢绣着一块蓝色方巾,婢女月儿爽朗的声音传来:
“小姐,今天倒是遇到件有趣的事儿,奴婢包管小姐听了也会觉得有趣!”
“哦、这大雪的天儿,连大门都出不得,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段素淑放下手里的秀活,温柔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笑。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月儿是个急性子,根本没心卖关子,她立刻将书信拿出来,递给段素淑。
“什么啊?给我的么?”段素淑好奇接过,芊芊素手抚过,发现信封上是一片空白。
月儿清脆的声音促狭笑着道:“是二门的德子给我的,说是……说是穆爷送来的哦!”
——穆爷?你是说……
段素淑不自觉立即坐直了身子,掩饰不住探身向前欣喜地问:“是穆参将么?”
“是啊,就是穆东、穆爷!可惜德子说,穆爷有要事在身,把信放下就走了。”月儿补充说道,果然看到了她家小姐瞬间失望的脸,有些不忍。
“哦……真是的,这么冷的天,有贵客来了、好歹请进来喝杯热茶啊,叫别人看见了,倒说咱们府里没规矩。”段素淑失望了片刻,立即注意力又被手里捏着的书信给拉回来,她重新歪回了暖榻上,想了想对月儿说道:“月儿,你去瞧瞧库房里头有没有银丝线,我想用在这帕子上,想来也是极为衬这蓝色的底子。”
“哎、奴婢这就去找找,小姐有事只管唤人,外间是星儿她们守着呢!”月儿福了福就下去了。
段素淑看到房里只剩自己后,赶紧把刚才随手放在榻上矮桌的信给拿起来,强忍着激动和紧张,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确定就是空白的信封后,也不敢立刻拆了,紧紧地覆在自己心口上,努力冷静思考:
“穆大哥怎么会给我写信呢?他会在信里说什么?前些日子自己暗暗向大哥吐露了心思,大哥去私下里问过之后,明明说穆大哥对自己是没有心思的啊……难道?难道前些日子的拒绝是难言之隐?现在终于想通了?……”多年前段靖光第一次把高大俊朗、风度翩翩的穆东领回家时,年幼的段素淑心里就存了他,一路看着穆东不断升迁至参将,人也越来越成熟、富有男子汉的气概,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软软斜倚在榻上,段素淑满脸的羞怯,一时抿着嘴笑、一时微微皱眉苦恼、一时咬着唇沉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有谁知?
深呼吸了好几下,觉得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后,段素淑微微颤抖着拆开了信封,立刻愣了——这空白信封里面还有一个信封?
再一看,里面的信封正面明明白白地写着“舍妹亲启”四字,这分明是她大哥段靖光的字迹啊,段素淑的心立刻凉了个透、失望至极。
可即使是大哥写的,也得打开看看里面说了什么,段素淑面色恢复了平静,拆开信封,几下子就把短短的内容给看完了,而后忍不住伤心倒回榻上,一动也不动。
原来段靖光的信里大意是说:小妹,人我给你推过去了,该怎么办你就看着办,大哥其余的也帮不上了。
——哥,他连咱们府门都不愿意踏进来,我能怎么办?
段素淑呆呆地望着前面的彩绘屏风,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另一边,沈季一整天都冻得瑟瑟发抖,终于熬到了下午放工回家那一刻时,他立即高兴地抓起自己的披风,兜头兜脑把自己裹住,只露出眼睛,开门却发现呼啸的大风夹杂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顿时哀嚎一声,旁边的冯远山陈理也赶着回家,几人嘴里一阵抱怨之后,陈理抓起沈季的一边胳膊,英勇地大吼一声:“沈小季,跟着哥哥们冲啊!”
三个学徒相互搀扶着出了医馆大门,跌跌撞撞往前跑,沈季紧紧闭着嘴,埋头往前跑,反正这恶劣的天儿街上哪里还有闲人!
再说穆东离开段府之后,无奈地发现天色又昏暗了不少、风雪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睫毛被雪冻住,难受至极,幸好他一直顺风,否则肯定要下马步行了,街上很空,他慢慢开始抽打马儿加速回营,快马通过一个路口时,从左边路口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影,双方猝不及防之下,穆东暗道不好,立刻狠命勒马,战马长声嘶鸣、几乎人立起来,可停下来后还是瞧见对方有人被撞倒了。
“嗳小季、小季,你怎么样啦?”冯远山蹲下来焦急查看倒在雪地上的沈季。
陈理指着穆东高声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