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送葬的队伍将东西放到祠堂后,就结伴往自己家里赶。
吴冲德站在祠堂口的石狮边,看了看天色,拍了拍裤管上的灰尘。见程小兰被吴芬扶着正往这边来,就从左上衣袋口里抽出一卷纸,用手抚平上面的皱褶,清了清嗓子。
“弟媳妇,你和芬芬没事吧。这个是清单,上面都写清楚了钱的出处,总共是926.32元,那个花圈是从老胡那里赊账的,也算在这一起,你拿回去对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过来找我,钱的事。。”吴冲德看着程小兰把东西接了过去,知道这时候提钱的事有些敏感,也不好意思反复地提醒,但是村里人做事一向都是给现钱的,拖久了也不好。
“芬伢子,你先收着。村长,老吴的事多亏你和大伙帮忙,钱的事你放心吧,等下就叫吴芬给你送过去,我刚看到嫂子在池塘边往这边看了好几回,可能有什么事吧,你还是过去看看吧。”程小兰知道对方的为难之处,带着感激的神情说道。
吴冲德看着对方这么爽快,也放下心思,点点了头就转身走了。
回到家时,奶奶黄凤英正嚼着一块方便面,看见人回来了,把手往裤子上面一擦,踩着小脚迎了上来。
“那个小兰啊,你屋里的那块尼龙布我看你也用不着,就给国军抱回去做衣服去了,还有常义崽以前那个军大衣,刚村子里有人过来收旧东西,我就把他卖了。我还没吃饭呢,你赶紧去把饭做了,我还有事,等下回来。”黄凤英用小指甲剔牙,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斜着眼睛看过来,用手将凳子上剩下的方便面掰开,也不等回话就越过台阶往屋后面走了。
吴芬蹙了一下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让妈妈坐在厅屋口子的石凳上,就往灶屋去做饭了。
进了灶屋,看见灶堂口还堆着木柴,打开厨柜,里面堆着一些辣椒、苦瓜、西红柿,旁边有半个被切开的冬瓜。取出十颗辣椒、二个苦瓜,拿了二个西红柿,把冬瓜用刀又切了一半下来。从碗柜里拿了四个鸡蛋,准备做四菜一汤:油淋辣椒、苦瓜炒蛋、红烧冬瓜、糖拌西红柿、一碗鸡蛋汤。
先从米缸里用小竹筒量了五筒米,加了水淘了二遍,就用煤炉上的蒸锅开始煮饭。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姑姑和表姐、表兄都先回家了,说是明天过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侍候她们呢。
爷爷吴伦柏和奶奶黄凤英生有三女一子,爸爸吴常义排行第二。大姑吴芙比爸爸大三岁,嫁到罗桥口村,和大姑父尹三为育有三子二女,大女儿早年夭折,小儿子去年在南方打工帮老乡扯架时被活活踩死,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夏天的时候还种了西瓜、香瓜来卖,也是一笔收入来源。二姑吴蓉比爸爸小二岁,嫁给吴家冲山坳里的余小平,生了二女一子,大女儿嫁给外地一个煤矿的合同工,儿子在家跟着务农,小女儿在外面打工,一家人经济收入比较拮据,靠着山里种的杉树和竹子做些竹篾、簸箕、扫帚等小东西卖生活。小姑吴花嫁到谷桥镇街上,跟小姑父夏国仪生了一儿一女,早年做些水果生意,近几年做米粉加工,家里经济条件比较好。
天慢慢暗下来了,灶屋里,吴芬将菜切好放在一边,又剥了四颗蒜头,切碎用小碗装好放在钉板上。转过身来,将柴火从灶门口塞进去,从身边抓了一把木屑放在架起来的木柴下面,拨弄了下打火机,点燃木屑后,用吹筒对着吹了几口气,看到柴火逐渐烧起来了,就将吹筒往旁边一放。麻利地将锅用干丝瓜布刷干净,舀了一勺子井水又冲洗了二遍,把水倒在左边的潲水桶里,就开始着手烧菜。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吴芬将菜端到外面厅屋大桌子上,看到外面妈妈正在搬椅子,外公和姨父坐在一边小声地说着话。就先进堂屋给弟弟喂了小半碗米汤,用二个枕头将他围着,又放了一个小布娃娃,让他自己在床上自己玩。做完这些出来时,已经出了一身汗,随便用衣袖擦了擦,走到厅屋时,看见外公他们都坐在桌子边了,就过去叫了声:“外公,你来了,姨父、妈妈,我们先吃饭,奶奶的饭我放在锅里温着。”吴芬面上平静,心里却一阵开心,看着外公健康的面容,感觉真好,上辈子外公是今年冬天过世的,那会自己正在省城读书,没能及时赶回来给外公送终,后来不知道多后悔时,所以这会看到外公除了欢喜,更是握了下拳头,这次我一定要叮嘱他按时吃降血压的药,戒酒,不让外公早逝。
外公程书楠是一名中医,从春桥镇医院退休后,在家里开了一个私人诊所,给村民看病,还带了一个小徒弟。去年过年时,吴芬还看到外公的徒弟成了赤脚医生,能看一些感冒等简单的病症了。
吴芬沉浸在过往的回想中,手臂被人推了一把。“芬芬,外公问你话呢?。”廖恒看到对面咬着筷子的外甥女,关心地说道。
“嗯?。我刚没注意听,外公,你是问我上大学的事吧?。”吴芬抬起头,看到三双关切的眼睛,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连忙放下筷子应道。
不等外公回话,吴芬带着商量的口吻接着说道:“我想换专业,以前是我不懂事,只顾着自己的喜好报考志愿,学文秘的话,毕业后不是很好找工作,所以我想换成土木工程(路桥方向)的专业,姨父你在外面做电缆业务,应该知道现在路桥行业发展挺不错的,所以我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