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而日升,本该变得嘈杂起来的街市却依旧沉静,一队队全副武装身着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穿城而过,在大街上行进,普通的平头百姓看到这样的阵势哪还敢在这个时候出去招惹麻烦?就算是官宦人家也都老老实实谨守大门不敢外出。昨日入宫赴宴的高官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有归家,他们家中的家眷岂能不担心得下?可看着满城的兵丁,就是再怎么担心也不敢随便外出,就怕闹个有去无回,原来的没回来再搭上一个。
无论是甄妃所在的钟粹宫还是荣妃所在的承乾宫,无论是勇王府还是廉王府都是一派安宁。成王败寇乃是千古至理,若是能登上帝位成为千万人之上的存在,那么皇子的母亲,妻子,亲眷,甚至是下人都能够鸡犬升天,飞临顶端,可若是兵谏失败,那等待他们的结果就不太好了,不是死就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下半生。
天气阴沉沉的,灰色的天空很是沉重,乌云密布,黑漆漆的低压压的,给人心灵上都增添了一股压力。低沉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队数百人的骑士骑着战马踏过青石板路来到了一处府宅的门口。朱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在这昏暗的天光下透着一丝狰狞,对着狮子滚绣球的影壁,硬生生散出了阵阵杀气。赤红的大门是这周围唯一鲜亮的颜色,在一片黑白分明之中如此抢眼,就好像鲜血染成的一样,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擦得很是干净,可此时却没有什么光亮发出,只让人觉得一阵阵压抑。
领头的将军一个眼色过去,一名骑士立即翻身下马前去叩门。门房刚一应门才开了个门缝,就被那骑士硬生生踹开了大门,其他的军士可不管那个,直接骑着马就闯了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宅子都传来了哭号的声音,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男人的怒喝叱骂,女人的尖叫哀哭,搭配被惊起的鸟雀叫声,勒马时马匹的嘶鸣,打破了整个京城的宁静。
不远处的另一间官宅也遭到了相同的命运,不止是他们,这京城之中至少还有几十家府宅被兵丁们闯了进去,无论男女主仆一律关押起来,大门上锁,仓库封存,等着论罪处罚。
有人慌乱间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很简单,只四个大字——“京畿大营”!
一夜之间九门尽皆易手,凡是不从虎符命令的守将统统被司徒晟带领的京畿大营军士擒了关押起来。那德胜门的守将乃是勇王的部下,竟然拔出刀来试图反抗,偏他遇到的是脾气暴躁的张大海,张大海不由分说,举刀就砍,只不过一刀就将那勇王部下的人头给剁了下来,飞溅的血泼洒在了城楼之上,更染得站在旁边的军士一头一脸。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还有谁敢反抗啊,这些城楼上的守军老老实实缴械投降,将整个京城的外城墙都让了出来,乖乖的放京畿大营的军队入城。被逼急的叛军甚至试图攻击城内的睿王府,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府中的侍卫和背后的大军前后双重夹击,最后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江源记心好,将随着勇王廉王反叛的大臣名字一个个报了出来,一队队兵士分头出发,有一个算一个直接就将这些谋逆官员的家眷控制了起来了。而勇王和廉王就比较精明了,他们早就派人将子女转移出了京城,自以为就算兵谏出了差错子孙的性命也能保住,可惜既然江源已经提前猜到他们的动作又怎么会不防着这一手呢?他当初就派人不分昼夜地监视他们的王府了,那些被送走的龙子皇孙根本逃脱不了京畿大营的追捕,在宫变之前就已经被尽数抓起来了。至于两个王府里面那些由于目标太大而根本送不走的家眷,他们等来的只能是军队的缉拿。
江源亲自领着一哨人马来到了廉王府门前。勇王的家眷已经由司徒晟自己带人去抓了,而廉王府就得让江源这个驸马爷带兵来拿了。不得不说睿王也算对得起勇王和廉王了,他没让那些普通位卑的军卒去辱没自己兄弟的家人,一位亲王,一个驸马,够格对付这些王府中人了。最重要的是,江源才是司徒晟心腹中的心腹,也只有江源亲自带队才能让这次平叛之事圆满收官,绝不会放走一人,也不会落给任何人把柄。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登上太子之位,哪怕是千秋青史之上也不能留下半个不字,江源讲的九龙夺嫡的故事中那种“传位于四子”和“传位十四子”之类的谣言决不允许有!
到得府门之前,江源一勒踏雪乌骓,吩咐士卒前去叩门,自己则望着大门正对着的鲤鱼跳龙门照壁冷哼了一声。鲤鱼跳龙门,跳得过去当然就会化身为龙,悠游四海,跃不过去怕是连鱼都做不成了!
一听到有军士叩门,那王府的府墙之上立刻攀上了百余个家丁,这些家丁每人都拿着弓/弩对准江源一行,竟是要输死抵抗。
江源一挥手,所有骑士立刻下马以身着甲胄的马匹作为掩护,一半取出弓箭准备应敌,另一半抽刀持盾随时准备冲进府门。这么近的距离弓与弩的差距无限缩小,可全副武装且精于射箭的军士却不是这些疏于操练的家丁可以比拟的。江源的部下们可都是三藩战乱之中活下来的精兵,全都是见过血的,除了北疆的守军,整个大靖都找不出能跟他们匹敌的军队,对付这些家丁不过是小菜一碟。
江源反应最快,持弓在手,弯弓搭箭就是一箭射了出去,正中一名家丁的头颅,那箭矢直接将他的脑袋射了个对穿,箭头余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