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只巨兽蜂拥着从密林出来,先看到北面城墙外堆积的同类尸体,第一反应是扑过去啃几口。
这边温度又凉爽,又有足够的水,只是动物都长得太小,各个打洞钻山跑得飞快,用了好大力气抓住了,还不够塞牙缝。
所以看到同类,它们照旧是填饱肚子再说。
城墙上的战士们都看呆了,从来没见过同类相食的动物,心目中凶恶的巨兽形象更可怕了许多。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下命令,“趁着它们没有冲击城墙,给我射击!”
他已经想到了可以把这个尸堆当做诱饵,新来的巨兽如果都会低下头去吃东西,正好给他们足够的射击时间。
天寒地冻,防城弓和钉枪都有固定的底座,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被雪水冻上了,士兵们一刻不停地清扫积累的雪粒子,也不能阻止这些武器逐渐转向腾挪都变得更加困难。
鸿森城主咧开的大笑渐渐收起来,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
隼目血系如果真有这么狠,毫不抵抗放巨兽长驱直入大陆,那就是跟天下所有的羽人为敌吧?
四五架方防城弓转向瞄准,嗡一声弓弦齐响,三只巨兽应声而倒,有一只体型较小的被扎进后退长声惨嚎,最大的那一只趴伏到尸堆后面竟然躲过去了。
北面的城墙上就这么几架老式防城弓,远远轰隆隆的声音还在接近,安德烈不想过早动用声音特别大的炮和连发大型钉枪。
那只受伤的巨兽在雪地上翻滚着嚎叫,很快被它旁边的同伴低头一口咬断了脖子。
完全没受伤的巨兽大口大口喝掉同类温热的鲜血,趴伏在尸堆后面死死盯着远处城墙上的那些小人影。
它认识长成这个样子的家伙,那些挡在深沟对面阻止它们进入这个舒服大陆的人们,就长这个样子。
每一次冲击越境,都有无数同伴的尸体被他们丢下深不见底的鸿沟……
死仇!
在城墙上的安德烈安排手下人找到角度去干掉这只漏网之鱼的时候,趴伏的巨兽忽然一高一低非常有节奏地嚎叫起来。
兽吼伴着风雪远远传出去,远近都有回应的嚎叫~
躲在森林中的羽人和守在城墙上的齐齐打了个哆嗦,冷风透骨,巨兽惨烈的嚎叫反复直接插进脑子里。
雪浪翻滚越来越近,林间偶尔有树木撞断高高抛起,城墙上的士兵又发了两箭,都没有射中那只体型硕大的巨兽。
光线越来越昏暗,浓密的阴云压在天空中,今夜一点儿星光都没有,它静静趴伏在那里很快被羽毛一样的大雪覆盖了身体,仿佛死了一样。
安德烈觉得毛骨悚然,这种被凶猛猎物盯住的感觉,迫使他揪住了自己的斗篷。
如果巨兽冲城,他必须立刻把这个碍事儿的玩意儿丢了才能飞起来。
鸿森城主悄悄从城墙上下去,四处看了看,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家人都在离此数里距离母树最近的树屋,为了名声和大义,他也不能离开城墙。
这犹豫了没多久的功夫,雪浪淹没最近的森林,无数巨兽从雪雾中冒出来奔向鸿森。
这一次,它们没有任何一头去看那高高的尸堆,而是整齐地朝着鸿森城墙冲过来。
锋锐如钢铸的长角,悍然撞到石头堆砌的城墙上,一次就扑簌簌掉下来许多碎砖残渣。
城墙上守着防城弓的士兵根本站不住脚,更谈不上拉开弓。
只剩下火炮和钉枪的队伍在用尽全力挪动选择射击角度。
一击不成,巨兽们轰隆隆后退,前蹄踏地,头压低,转瞬就开始第二轮冲击。
所有的巨兽大概都是一个心思,要吃掉城头上站着的那种动物!
火炮终于转向,在暴风雪中根本打不着火,终于又一炮发出去,炮弹砸在巨兽群的缝隙里连点儿反应都没捞着。
连发钉枪突突打出去,横扫一片,因为昏暗的光线,只能靠着巨兽幽绿的眼睛定位,似乎打中了两三只,但是好像伤口对发狂的巨兽无关紧要,只能更加激怒它们。
兽吼更加撕心裂肺,随着风雪远远传出去,又招来更大的应和。
士兵们摘了手套想去换弹夹,发现射击之前有雪水渗进枪械弹夹缝隙,射击过程中摩擦大概融化了一些,这么一会儿功夫,有的钉枪弹夹冻上了。
光着手去摸弹夹的士兵的手被黏在极冷的钢面上,几乎要沾掉一层皮。
巨兽已经三次撞上城墙,有的把角都撞裂了也没有停止。
是了,在之前那个特别热的大路上,把我们从水草丰润的地方赶出来的家伙也长这个样子……
所以,杀死他们,吃掉他们……
轰隆隆的声音中,厚实的城墙龟裂了,砖石簌簌而下,战士们不得不飞起来。
鸿森城主跟大家一样悬停在空中,周围都是城主府的近卫,还有焦虑的城防兵。
包括安德烈在内,加上从其他方向防线上赶过来的各小队长,数十双眼睛盯着他,全都等他张嘴说点儿什么。
这样的巨兽数量,战败已成定局,没了防城弓这样的重型武器,他们手里就再没有能伤到巨兽的东西了。
城主在大风雪里艰难地稳住身形,张了三次嘴,最后咬牙喊一声,“隼目血系欺人太甚,我宣布鸿森城从此与他们不共戴天!”
四周一片寂然无声,不共戴天什么的,先活下来再说吧!
安德烈也恨隼目血系自私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