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节,侯府举家返回了京城。
沐家少了一位沐三公子,多了一个沐四小姐,名为沐轩。
明琅成功地偷出那封举报沐文昊通敌叛国的罪证并将其销毁,宇文辉扑了个空,倒也没说什么,只欢欢喜喜地迎接长公主一家回了京城。
沐长隐立了大功,圣上下旨册封他为忠义侯府世子,这可乐坏了唐氏,从前百般看明琅不顺眼,不过是怕她碍着了二房的前途,现在大局已定,明琅又恢复了女儿身,唐氏和她之间不死不休的局面发生了惊人的逆转,甚至,唐氏还请了最好的女先生以及宫里退休的老嬷嬷对她和沐岚着重栽培,明琅当然不会认为唐氏是大发慈悲转了性子,唐氏不过是希望多两块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而已。
李姨娘当真是临盆在即了,但京城不是潍城,左有宸妃,右有安国公府,沐文昊不得不给正妻几分面子,除了隔三差五去探望李姨娘,大多数时间都是宿在倪氏的院子,表面看来,倪氏似乎又有了得宠之势。
明琅已经习惯了古代的裙衫,但要她像沐岚那样袅袅娉婷、弱柳扶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即便静坐,眉宇间也自称一派英气,宛若破开长夜的第一缕晨曦,永远夺目。
习秋递过一杯花茶,劝慰道:“小姐,别看了,伤眼睛。”
明琅合上书本,望了望渐渐暗沉的天色:“三叔醒了?”
习秋点头:“嗯,平儿派人传了话,说三爷不肯用膳呢。”
自从被夏侯奕重伤了头部,沐文献就变得——
也不知这样是好还是坏,不论如何,他平安喜乐,她便心满意足。
明琅放了书签,合上书本,净了手,吃了块桂花糕,起身欲去探望沐文献,刚好春桃打了帘子进来,她穿一件玫红色织花春裳,头戴两支绕银丝梨花簪子,耳坠明月珰,薄施粉黛,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她忙个明琅行了一礼,笑着道:“奴婢见过四小姐!四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去找大少爷吗?”
自从沐长隐做了世子,跟她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二人时有往来,春桃恋慕沐长隐,整日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怕沐长隐注意不到她似的。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合理——
明琅却是笑了,琥珀色的瞳仁像雪地里的两粒冰珠子,且冷且硬,连带着语气也透着一股子清冽:“大哥晚些时候会过来,我就不去看他了。”
“哦,这样啊。”尽管明琅的眼神和口吻令春桃脊背发凉,她仍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欣喜若狂,她退至旁侧,不再追问,只是她几番欲言又止,乃至于明琅都走到了门口仍无法忽视背后投来的极富吸力的目光。明琅停下脚步,淡淡地道,“春桃,你有话要对我说?”
春桃摇头,神情纠结而慌乱:“没……没有……”
明琅跨过了门槛,春桃低呼一声:“四小姐——”
明琅转身,“什么事?”
春桃的嘴巴张合了数下,垂下眸子,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想问四小姐要不要回来用膳。”
习秋不耐烦了,上前一步揪住她的耳朵,呵斥道:“你到底瞒了小姐什么?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
“习秋姑姑,习秋姑姑饶命啊!我……我……”春桃朝明琅投去求救的目光,眼泪都冒出来了。
明琅的唇瓣勾起一抹清浅的笑,背着光,脸色微暗,可她依旧美得勾人心魄:“春桃,我知道你对我大哥的意思,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哥如今是世子,我要是能通过你讨好他一番,也并无不妥,这样吧,只要大哥看得上你,你就随了他吧。”
语毕,明琅迈步,再次跨过门槛。
春桃扑通跪在了地上:“四小姐!奴婢跟芳华院的芯儿是老乡,那天奴婢去给芯儿送果子,无意中听到她和菊青的谈话,二夫人……二夫人……她买通了李姨娘院子里的王妈妈和柳叶、柳红,说是要害……害李姨娘的胎!”
王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这次给李姨娘准备的产婆,至于柳叶和柳红都是李姨娘屋子里的一等丫鬟。要是她们存了那等龌龊心思,李姨娘的孩子哪里还保得住?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三人呢?明琅拍了拍手,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这话说的,李姨娘怀的又不是我二叔的孩子,碍着我二婶什么了?你想必是听岔了。”
春桃泫然落泪:“奴婢这次说的是真的呀!四小姐,你为什么不信奴婢?四小姐,您不记得三年前是谁给大夫人落的胎了吗?就是王妈妈!寻常人摔跤流产,何至于终身不育?”
周妈妈孤家寡人一个,李姨娘便跟她的亲闺女没什么区别,原本在内屋给李姨娘绣婴儿鞋袜的她听了这番对话,手一抖,针戳进了指腹……
春桃退下后,周妈妈二话不说跪在了明琅的跟前,哀求道:“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李姨娘吧!”
明琅缓缓地眨了眨眼,似慵懒似沉重:“周妈妈,你叫我怎么救?仅凭春桃的三言两语,我就跑到老夫人跟前告王妈妈和柳叶、柳红的状吗?”
周妈妈一愣,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防患于未然最是保险。
明琅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且不论春桃这话是真是假,单单那三人就不是寻常主子随便能动的。王妈妈是账房崔管事的妻子,也就是崔妈妈的大嫂,崔管事是老侯爷一手提拔的,崔妈妈又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可以说,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王妈妈颇受老夫人的器重,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