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院。

春桃跪在正厅中央,膝盖被冰冷的地板磨得生疼,已经半个时辰了,她猜不透二夫人要把她怎么样。

唐氏啜了口茶,描了淡紫色彩妆的眼睑缓缓掀开,华美又不失妩媚,每年冬末春初的两个月,她都打扮得十分光鲜亮丽。下人们心知肚明,二夫人这是为了二老爷呢。

“大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良久,她终于开口了,却不是问向春桃,而是关心起了长房的人。

丫鬟菊青思付了片刻,避重就轻地说道:“今日还好,颐华院没传出什么特别的消息。”

唐氏的美眸里忽而射出利刃般的寒光:“没特别的消息,也就是说她没继续疯疯癫癫的了?”

“这……”若在以往,只要二夫人随便刺激大夫人一番,大夫人保准先是气晕,醒来立即发狂,但今天……大夫人醒后,居然安安静静地在屋子里做起了衣衫。

唐氏微皱着眉头,瞟了一眼茶几上的柑橘,菊青眼尖儿地拿起一个,剥好了打算呈给唐氏,唐氏“嗯”了一声,扬了扬下颚,菊青会意,转而递到了春桃的跟前儿。

春桃颤颤巍巍地捧在手里,别看她在凌风院跋扈惯了,当着唐氏的面却是半点儿不敢造次:“多谢二夫人的赏。”

尔后,没了动作。

唐氏微笑:“愣着干什么呀?”

春桃怔了怔,眨了眨眼皮儿,掰了一瓣,准备放入唇中,却听得唐氏一声轻笑:“谁让你自个儿吃了?”

春桃的脸一白,冷汗冒了出来。

唐氏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悠然道:“去了白色的橘络,记住,去干净了,不许弄破,否则,仔细你的皮。”

春桃咽下因恐惧过甚而分泌出的唾沫,开始小心翼翼地摘橘络。

橘络其实是个好东西,能顺气活血、通络化痰,也能降低血管硬化的可能,唐氏平日里素好养生,是以,对于花花草草、瓜果蔬菜的功效颇为了解,若非如此,她又怎么知道莲花粉跟檀香是相克的呢?

可把橘络去得干干净净,蜜桔倒也罢了,皮肉本就粘得不紧,这贡橘么,跟橙子差不多,要想保住一条小命,春桃是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做事。

“三少爷真说大少爷的世子之位坐不上去?”唐氏再度开口,声音略沉,压得人心悸。

这话显然是问春桃的,春桃又冒了一阵冷汗:“是的,三少爷的语气十分肯定。”

莫不是他想起什么了?唐氏垂下眸子,掩住一闪而过的不安……和杀气,余光死死继续地盯着春桃摘橘络的手。

春桃感受到了唐氏身上爆发出来的冷意,心里没来由地一惊,难道诚如三少爷所言,二夫人……不信她?说实话,当三少爷准许她前来向二夫人投诚时,她是打定了主意,好好抱紧二夫人这颗大树的。可眼下……

她壮着胆子迎上了唐氏凌人的目光,郑重其事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今早的事,奴婢当真不清楚,如果奴婢知道里面的人是银杏,说什么也给您使个眼色并想法子拖延时间的。”

春桃并不知道唐氏的阴谋,她只以为一切都是明琅为了除掉银杏和刘妈妈布下的陷阱。

正因为这句话,原本对春桃深信不疑的唐氏又多了一分顾虑,春桃知情不多,可见三少爷其实在防着她。既然防着,那么这枚棋子到底能否起到作用?

唐氏再三思量后摆了摆手:“得了,退下吧。”

春桃如临大赦之余,心底泛起了浓浓的失落,二夫人没给她安排任务,足见她投诚失败了。

却说明琅和沐莘再次进入了紫竹林,紧张的缘故,沐莘拽着明琅的手不停发抖,她时不时地东张西望,生怕碰到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三叔。

“啊——”沐莘脚底打滑,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她抱住右脚,一张俏脸皱成了一团,“三弟,我……我崴到脚了。”

明琅按了按她的脚踝,发现那儿正以可以感受到的速度慢慢肿起,沐莘虽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但毕竟也是府里的主子,很寻常人比,至少是有些娇生惯养的。她肯定走不得路了。

明琅面无表情地背过身,蹲下:“上来,我背你。”

明琅个子较普通少女高挑,比年长她两岁的沐莘还冒了一小截儿,但毕竟她才十三岁,纤弱得很,背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重量的人显然是超负荷了。

沐莘不忍心:“我……我可以走的,你的伤好像还没好……”

明琅的声线一冷:“少啰嗦!快上来,难道你想碰到三叔?”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她的毒瘾该发作了,得在那儿之前把沐莘送回院子。

沐莘咬了咬粉唇,眼底浮现了几许纠结之色,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趴在了明琅纤细但十分挺直的脊背上,并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记忆中,似乎就连大哥都没有待她如此亲近过。

三弟的背,有种触动人心的暖。

沐莘的鼻子一酸,热泪淌进了明琅的衣领:“谢谢你。”这句“感谢”是真的。

阳光和暖,冷风依旧,紫竹林内静谧无声,唯馥雅清韵,丝丝入心田。

明琅背着沐莘走出了紫竹林,不多时便碰上了前来寻她的周妈妈,周妈妈赶紧吩咐力气大的丫鬟将沐莘送回了院子,并责令她们三缄其口,不得外传。

一进入凌风院,周妈妈的脸色便垮了:“少爷!不是奴婢说你,你怎么能跟二房的人走那么近呢?尤其她还是大少爷同母所出的妹妹!今儿这事若传到大少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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