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袍少年撑着伞转眼离开了玉兰阁,冯嬷嬷收回视线,转身关好了门窗。
她走到丞相夫人身旁,望着一直将视线凝在丢弃的茶叶上的丞相夫人,霎时红了眼圈。
“夫人,如今三公子已经长大,可以为你分忧解劳了尽,
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扛着重任,受尽委屈,把苦都往肚里咽了……丰”
“浅儿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就拿刚刚的糕点一事来说,我随便指点一二她便能领悟其中道理,这是常人所不及的。”
丞相夫人眼里有骄傲的笑意,可眸色稍变,又缓缓摇了摇头,
“浅儿沉稳,我也素来清楚,可朝堂上的人,有哪个不成熟稳重?
不管是哪个朝代,朝廷总会有黑暗的一面,
我只怕它的戾气会伤了我的浅儿,它肮脏的污水,会溅在浅儿的身上,那是我最不愿看见的。”
冯嬷嬷道:“夫人莫忧,公子心思玲珑,定然懂得避开那些邪恶的东西的。”
“浅儿的确是心思玲珑……”丞相夫人望着佛像金身,喃喃道:“却毕竟,太过年轻了……”
……
…………
雨渐渐变小,苏子浅撑着伞走上小桥,视线放远,她一眼望去,是小小的雨滴打在娇美的荷花上。
有个小斯上前行礼,“奴才见过三公子。”
苏子浅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回视线,淡淡道:“免礼吧。”
小斯只是路过,上前行礼过后便越过苏子浅,下了桥,一路行色匆匆。
灵光一闪而过,苏子浅忽然转头,盯着小斯的身姿看了看,随即跟了上去。
晚宴的时候,她曾注意过在场所有人的容貌和身材,虽未能一下记起,但见过之后总会有些印象。
按理来说,一般过了二更,除了守夜的,丞相府的奴才奴婢们应当都睡了。
如今天色都这么晚了,苏池的小斯到处在相府乱跑,想做什么……
苏子浅一路慢悠悠的跟着,那小厮左拐右拐,最后到了丞相府的门口。
他笑眯眯的给了守门的侍卫一垫银子,嘴里说着什么行个方便之类的话,
侍卫抛了抛银子,叮嘱他早些回来后,便打开了大门,让他出去了。
苏子浅隐在一旁的花丛木中,自袖中掏出一块面纱,蒙上。
将油纸伞放在地上,手掌一翻,越出了围墙,跟在那小斯的身后。
许是因为下过雨,原本繁华的街头变得冷冷清清,街上没几个人行走。
苏子浅一袭黑袍,又蒙着黑色的面纱,一身打扮倒像个杀手,正冷冷的走在大街上。
离丞相府有一段距离后,苏子浅扯下面纱,小斯一直走的很快,却未曾停过,也未曾回过身来看过。
一刻钟后,小斯走进了一个后院,苏子浅定眼一瞧,这是……大理寺办案衙门的后院!
宣判原苏子浅流放的衙门,就是大理寺。
托她的福,代替了她一段时间后,再次被请回来登记流放结束的人,是自己。
因此,她才知道这里是大理寺办案的衙门……
苏子浅垂眸,蒙上面纱,足尖立地,轻轻一跃,毫无生息的越上了衙门的房顶。
她揭开瓦盖,从中射出一道微弱的烛光。
从一个小小的瓦缝里,苏子浅看见小斯将白瓷药瓶递给了一个胖胖的,长得浑圆的人。
胖子接过白瓷药瓶后,小斯又从自己的胸口出掏出几垫白银递给胖子,
交代了几句后,只见胖子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目送小斯离开了房间。
待小斯远去,苏子浅重新合好瓦盖,身姿轻若浮叶,飘然而下。
彼时,房中烛火尽灭。
她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胖子刚问是谁,一股冰凉的触感在脖颈上稳稳地传入神经。
当了那么多年的衙役,若是不知道脖颈上的东西为何物,那也太
失败了。
胖子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黑暗中,胖子不知道对付是男是女,只得随便道了一个称呼:“大侠,大侠有话好好说……”
“刚刚那个人,要你做什么?”
大侠的声音略微低沉,却又脆耳动听,胖子冒着冷汗,“他只是要我替一个人上药,一个叫华初岁的女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的?”
大侠的声音很平静,可脖子上冰冷的物品却移了移,胖子差点吓破胆,
“真的真的真的,大侠千万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娘子还没娶回家,您可千万别杀我啊!”
苏子浅沉默了一会,“药在哪?”
“桌子上桌子上……”
“当我没来过,他刚刚吩咐你的,你照做就是。”
“是是是……”
“睡吧。”
“好好……唔”
苏子浅握着匕首反手一敲,胖子脖颈吃痛,一下栽倒过去。
她衣袖一拂,刚刚才熄灭的蜡烛遇风重新燃上。
苏子浅走到桌子前,缓缓拿起白瓷药瓶,那双长长睫毛之下的眼眸,在烛光的反射下,潋滟出幽深清冷的光芒。
……
…………
翌日清晨
苏丞相和苏子浅一同进宫参加宫宴,不知出何缘由,刚到宫门口,苏丞相遣了一个小太监领苏子浅进去后,倒是转身就走了。
初夏的京都,阳光明媚,凉风徐徐吹来,晃动了一树的绿叶。
“怎么,就凭你一个过时又不受宠爱的嫡女,也想和我们一同进宫参加宫宴,百里迷云,你是不是魔障了?”
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