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浅怔住。
温热的液体,自眼眶中流过脸颊,穆静凝着苏子浅,喃喃再道了一遍。
“公子,我想逃避了……丰”
一连几件事情打击下来,她已经负荷不了了尽。
东陵流素,那个最该死的人,没死!
即便他将毒素,全部逼于腿脚之间,导致瘫痪,却经过治疗,已经开始能够站起。
恶人没有遭到报应,她恨。
那个恶人,竟将那个她一刀下去的女子,给硬生生的,救活了,她更恨。
可她最恨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她的一颗心,居然不可控制的疼痛起来,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
多么的可笑……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爱着那个挨千刀的恶人……
似是再也忍受不住,穆静第一次碰触苏子浅。
她紧紧的抱住苏子浅,如同抱着自己的亲人一般,在她耳边诉说自己的心事。
“公子,男人都有两面,一面对你温柔备至,一面对你虚与委蛇。
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自己的感情,当作赌注,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还可以营造出,你是他唯一的假象!
他们是世间,最厉害最出色的戏子,他们是毒蛇,他们是断肠情毒,一旦服用,寸寸俱裂,任谁,也回天乏术……”
苏子浅微微垂了眼眸,视线落在穆静精致的红衣之上,任穆静拥着,沉默不语。
穆静的声音,忽就弱了下来,像是无力挣扎,“原以为,我再次见到那个人,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刚开始也确实是如此,可……
可笑的是,在听到……他将他心上人救活之时,我忽然,忽然没有办法再靠近他一步,觉得,与他共在一个屋檐下,是那么的难受,杀他都是奢侈多余,此生此世,只想他滚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公子,我变坏了,是不是?不过一年时光,我竟连诛族仇人,都下不了手了,是不是……变坏了软弱了?!”
缓缓抬手,覆在穆静的背后,轻轻的拍了拍,苏子浅道:
“你太累了,不如先休息罢……”
穆静放开苏子浅,退出她的怀中,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苏子浅,不想放过苏子浅的任何一丝表情。
她问:“公子……若是有人背叛了你,且那人与你,曾是最熟悉的,你……当如何?”
她当如何……
苏子浅收紧了自己的手,黝黑的深眸,一瞬间变得暗晦,“我会杀了背叛者,绝不留情。”
一如当初,她的姐姐……
背叛者,应当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这……
才合乎情理!
穆静的脸色苍白了些许,明媚的眼眸望着苏子浅,唇角缓缓扯起一抹笑。
“黑心肝就是黑心肝……”
果真……绝情。
苏子浅微微眯了眯眼睛,穆静却是坐下,将脑袋倚靠在椅子上,两眼望着窗外。
该是静一静的时候了……
亦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
…………
两朝会晤已至尾声,皇宫大殿中,觥筹交错。
践行宴,在万众瞩目中,已然拉开序幕。
依旧是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客套……
有歌姬,水袖轻扬,摇动水蛇腰,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君寒坐在梅花木椅上,轻靠着椅背,十指交握在身前。
他的目光懒散,似凝在某一处,却又没有焦距,谁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此时有大臣献言,预祝东陵流素回晨希,一切安好之类的话语。
苏子浅定眸望去,只见苏丞相立在中央,微微俯首着。
也许,在大臣眼中,
苏丞相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但落在苏子浅眼里,却是别有居心。
两朝交好,对然起的天子而言,固然是好,可对一个有野心的大臣而言,却是未必……
是以,自己是一个有断袖之癖的朝臣,加之与七王爷君寒的互动,让东陵流素看了不少笑话。
而他身为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为然起的颜面着想,多加阻止,而是任由自己胡来,其心思……
眼下,到底是明面上的事情,苏丞相自己是不会做的太过,免得落人话柄。
眸色微闪,苏子浅的思绪霎那间千回百转。
恰在此时,身侧的俊美少年,突然开口,问了她一句:
“苏城主的大哥,被流放了?”
收回目光,苏子浅看向君寒,道:“是,江左副使,先是流放,而后才是牢狱之灾。”
今日,是苏池被流放的日子,难为君寒这个丝毫不关心朝政动静的人,知晓此事……
先有玷污太尉之女恶行,后有栽赃嫁祸的罪行,苏池即便不是死罪,可朝臣犯法,罪加一等,怎么着,亦不会是如此轻的刑罚……
君寒懒懒的道:“苏城主,看起来,倒是不怎么伤心……”
需要伤心么……
苏池,是她一手送进大牢的,何来伤心之有……
苏子浅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君寒瞧了苏子浅一眼,深邃的黑眸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本王是指,苏丞相对你大哥的相助……”
苏池是真真正正的犯下了罪行,却又苏丞相相帮。
且不论,一年前的苏子浅,没有苏丞相相助,而今,但凡苏子浅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哪怕是生死攸关,他也未曾见苏丞相出手相助过……
这么区别的待遇……
难道苏子浅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