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是真的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以至于这一整天都处在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恍惚之中,以至于和他出城一路到了那据说是专门为讨她欢喜而特别准备、为此还在过去一个多月里折磨得影九欲仙欲死的别院后,都没有心情去欣赏那里面美轮美奂的景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听到那样一件不可思议之事,甚至,她更没想到君殇竟会将那么一件足能震动朝野的事告诉给了她知晓,毫无保留的!
她该感动吗?感动他竟这般信任她!
可为什么她只觉心中酸涩,有点儿想哭?
所有的人都看错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根本就不是君殇,他宠他纵容他只是为了让别人都以为他最中意这个儿子,让所有的视线和敌意都落到君殇的身上,进而保护他真正最疼爱的儿子,八皇子君晟!
没错,就是那个据说最不得圣上喜欢,甚至是厌恶至极连见都不想见的八皇子!
什么害得安贵妃难产伤了身导致红颜早逝而被皇上迁怒厌恶?什么不被皇上喜欢不愿相见而几乎从不进宫,在府中深居简出宛若幽禁?
那都不过是拿来蒙骗世人的借口,皇上表现出的所有对他的迁怒和厌恶实际上都只是为了保护他不被人惦记伤害,他在府中深居简出更不是因为皇上不想见到他,而是因为他先天不足且胎中带毒,时刻都在用最珍贵的药补身吊命。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八皇子体弱多病,却极少有人知道他在胎中就中了剧毒,一出生被太医判定活不过三岁,而唯一的解救之法,是以命换命,以嫡亲手足的全身所有血液与他交换!
“我是这世上唯一能为他换命之人,母亲为护我性命,亲手对我下此无解奇毒,才使我苟延存活至今。”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楚玥当时就震惊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他体内奇毒竟出自他亲娘之手,且还是因为这无比残忍不公的原因。
“为什么?本是一母同胞,怎么就忍心拿你的性命去与他交换?”
当时她万分不解,无法理解身为父母,怎么竟会想要用康健大儿子的命去换那个本就体弱注定活不久的小儿子?这简直是太奇怪了好吗!
而她问出这么一句的那个时候,君殇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似笑似嘲,更有无尽的凛冽杀气席卷,那是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的丰富表情,声音更是冷如霜,“因为我并非他亲生,我母亲亦是被他强掳进宫,母亲为护我而不得忍辱被困。”
楚玥当时就惊呆了,以往的所有认知都在那一瞬间被彻底颠覆,不敢置信!
谁能相信深得皇上宠爱的七殿下其实根本就不是当今的儿子?
谁能相信当年宠冠后宫的安贵妃深居宫中,极少为外人所见,是因为她是当今强掳而来并深藏后宫的?
谁能相信为产子伤身而终红颜早逝的安贵妃其实视八皇子君晟为耻辱,若非被紧盯着看护她早已将那腹中胎儿打落,并在生下后几近崩溃,还曾多次意图将其掐死?
谁能相信皇上曾意图杀害七殿下来换得八皇子身体康健?又有谁能相信折磨了七殿下近二十年的奇毒竟是安贵妃亲手喂下?
马车在右相府前缓缓停下,此时外面天色已是昏暗,早有嬷嬷在大门外等候许久,认出这是祁王府的马车,顿时精神一振,忙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出门一整天,可算是回来了!
可她们迎到马车旁,却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大小姐出来,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马车内此时的气氛有些古怪,两人相对而坐,君殇倒是一如平常的淡然平静,楚玥却颇有些不自在,尽管并不表现在脸上,但不时闪躲的目光显示出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而见她这般,君殇不由得轻扬了嘴角。他喜欢她在他面前露出许多神态表情,都好过她客气却疏离。
“可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楚玥的目光闪了闪,抬头看他,确定他似乎真的没有因为记忆的翻涌而神伤,反倒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不由抿嘴,迟疑了会儿还是小心的问出了早在心头翻滚了大半天的那个问题:“贵妃娘娘当真是病逝的么?”
今日所知,让她对以往了解的所有事情都产生了深深的不确定,尽管这其实真的跟她并没多大关系,然事关君殇,她就莫名更多了些好奇,尽管这问题一出口,她就马上又后悔了。
但他却依然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只是眸光暗了暗,依然没有忌讳和隐瞒的说道:“逃离途中马车失控,只来得及将我抛出便随马车一起落下悬崖,不知所踪。”
她顿时张圆了嘴,暗道事实真相果然并不如外界所传闻的那般。然而看君殇依然没什么波动的神情,她忽然无法确定,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内心是否真的平静,还是将所有伤痛都藏在了心底。
她果然是不该问的吧?
或许是她眼中的情绪太过明显,他忽然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眼,声音在清冷中多了丝温柔,说着:“无事,我也并不记得许多。”
当年母亲带着他逃离最终落崖时,他也不过三岁,许多事都只是有个印象并不记得十分清楚,无形之中倒是减少了许多伤痛。这么多年来,他回想起那些事的时候,除了心中鼓涨,总有种错觉,就像是在旁观别人的故事,甚至很多时候他连回想的精力都没有。
他只是遵照着母亲的遗愿努力活着,哪怕活着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