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走着三个人。前面是个十五六岁的随从打扮的机灵少年,中间是一位骑一头青驴,穿着布衣长衫,却目光炯炯,神采飞扬的中年人。中年人身旁稍后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仆。那中年人好像并不在意酷热。不时四下环顾,惬意地欣赏着两旁的山色。
那少年抹了抹额上的汗,停了步,问那中年人,“二叔,咱们在应天府微服私访已经走了几府了?”
中年人笑了笑,做了个“八”的手势。
少年说:“可算快走完了,这一个月下来快要把我的腿儿都给走细了,二叔,你现在是应天巡抚了,咱们为什么不骑着马坐着轿打着应天巡抚的官牌四处查访,那该多威风呀?”
中年人但笑不语。
后面的老仆在后面对少年说:“海文,骑马坐轿查案那就不是江湖海青天的作派了。”
海文有些不服气,“还海包公呢。你没听说有的人叫咱们家大人什么吗,海阎王。”
一旁一直不语的江湖笑道:“海文,让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视为索命的阎王是我一生的夙愿。”
海文说:“二叔,要不咱们歇歇吧,都走了大半天了。”
江湖并不理他,依然向前走,老仆紧走几步,说:“海文,再走一个时辰就要到华亭县了,这时节来华亭县的商人很多,我们要是在这耽搁了,那晚上我们就只能住马棚了。”
海文赌气停下来,坐在地上。抱怨道:“中午只吃了一张饼,我现在是又累又饿,就是住马棚我也不走了。”
江湖下了驴,把驴缰绳交给海文,说:“你累了你骑一会儿吧,”转身对胡安说:“胡安,你就再给他一张饼吧。”
胡安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饼递给骑上驴的海文,瞪了他一眼,说:“真是没规矩,这驴是你骑的吗?”
海文并不理他。
胡安又说:“快些走吧,我可告诉你,这横云山有山贼,你这么不紧不慢地走让山贼抓去了我可不管。”
海文大口地吃着饼,边吃边说:“你不要吓我。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山贼。”
他话音未落,忽然觉得头上一阵冷风掠过,那风惊起了一群林中飞鸟。
胡安和海文紧张得四下巡看。
江湖安慰两人,“别怕,不过是一些飞鸟?”
海文却吓得站起来,边走边嘟囔:“人家高阁老临行前特地嘱咐我们一路上要小心,还要派人护卫您,可是您就是不听,偏要弄什么微服私访,你以为你真是包青天呀。”
江湖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海文不服气:“好,就是不用高阁老的人,也可以让护卫跟着我们也好呀,你看现在就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三个人。一旦真的遇上了山贼可怎么办呀?
胡安在一旁说:“我们这次是跟着二爷出来微服私访,既然是微服私访怎么能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呢?”
他们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忽然从前面树林里跳出来六个大汉,个个身强体壮,手持长刀,脸上的神情更是煞气冲天。
胡安急忙上前要问对方是谁,他看到他们中为首的一个拿出一张画像模样的纸照着江湖看了几眼,向同伙点了一下头,几个人举着长刀直奔江湖而去。
胡安刚要说话,只听得一声断喝。从他身后纵马驰过一人。他介扔才。
这人骑着快马,手持长剑,纵马直取海文前面那首的那个大汉,手起剑落一剑就把大汉持刀的右臂砍了下来,血光四溅,那大汉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剩下五个人撇下江湖三人,把那人围在当中。
那人长啸一声,从马上纵身跃下,挥剑直取五个人。
那人的剑势凌厉潇洒,时如行云流水,时如风卷残云,虽是一个人对五个人却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那五人被他逼得狼狈不堪,其中一个大汉一个不留神,也被他一剑削去一条臂膀,那大汉惨叫一声,血直喷了出来。
眨眼间,又有两名大汉被那人砍倒在地,哀嚎不己。
那人忽然后退半步,收了剑,用剑指着剩下两名大汉语音低沉地说:“爷并不想杀人,你们最好不要逼爷。”
剩下的两名大汉面色惶然地看着他,不敢再战。
那持剑之人抖了个剑花作势向前,只见剑影耀目生花,只听剑啸声惊心动魄,那二人见状吓得掉头就跑入林中,不见了。
那人把长剑入鞘,转身走到江湖三人面前,一拱手,“没吓着你们吧?”
江湖仔细打量这人,这人身穿一些紧身川西锦袍,剑眉朗目,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眉宇间透着一般勃勃的英气。
胡安连忙上前对那人说:“谢谢壮士救命之恩。”
那人淡然一笑,“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着,又向江湖一拱手,“先生,这天马上就黑了,前面还有一段路,在下护送你们一程,可好?”
还没等江湖说什么,海文连连拍手说:“好好好,有你保护我们就是再见到山贼也不怕了。”
胡安看了江湖一眼,江湖点了点头,拱手问:“壮士高姓大名?”
那人略低了下头,道:“在下姓毕,名青云。”
傍晚时分,江湖主仆三人和毕青云来到华亭县城内,街上已是华灯初上。前面不远处可以看见一个挑着“厚德客栈”的幌子的客栈,四人直奔那客栈走去。
四人来到一家客栈门口,一个站在门口迎客的小伙计快步上前接过江湖和毕青云手上的缰绳,并把四人领进客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