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辰噎得面铁青,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他要去透透气,或者冲个冷水澡,否则他会被她气疯的。他转身下床,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
云嬗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松了口气,将红彤彤的脸蛋埋进被子里。她吸了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金创药味道,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浅被子上有淡淡的血迹。
她蓦地看向门边,还来不及细想,她捡起衣服穿上,快步跑了出去。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她站在浴室门口,迟疑了一下,她抬手敲门。
里面的水声停下来,传来贺东辰满含怒气的声音,“云嬗,你再来招惹我,后果自负!”
“……”云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浴室里重新响起水声,云嬗倚在墙边,心里想着,他没有受伤,否则他怎么敢去洗澡?
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慰自己,从电梯里到家里地板上的血迹,都说明了一件事,有人受伤流血,而这个人除了贺东辰,没有别人。
她等了大约十分钟,贺东辰才从浴室里出来,他穿着黑衬衣与黑西裤,衬衣扎在西裤里,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从她身边经过。云嬗连忙跟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猛地转过身来,她躲闪不及,一头撞在男人胸前,鼻端传来闷痛,她连忙捂住鼻子,疼得眼睛里泛起了泪。
“你干嘛呀,要转身也先预告一下啊。”
贺东辰心里着恼,欲求不满的男人火气十足,睨着她道:“跟着我干嘛,还想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云嬗脸颊一红,不理会他的调侃。她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被子上有血。”
“有血也是你的,不是我的。”贺东辰冷声道。
“……”云嬗脸颊更红了,这个老不正经的!她抿了抿唇,继续追问:“你真的没有受伤?那电梯和客厅里的血迹哪里来的?”
贺东辰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晌,抬腿朝她走来,云嬗唬得连忙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他还在紧逼。她下意识往旁边闪去,一只大手挡住她的去路,她又往地上滑去,另一只大手再度挡住她的退路。
“云嬗,如果你无法给我想要的,就别假装关心。”贺东辰看着她,沉声道。
云嬗知道他指刚才的事,脸红地瞪着他,“那我也不能明知道你受伤了,还视而不见,我又没冷血到这种程度。”
贺东辰薄唇微勾,眼中掠过一抹讥诮的神,他道:“你知道真正能让我受伤的地方是哪里吗?”
云嬗懵。
贺东辰握住她的手,云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连忙往回缩,却被他强行摁在心脏上方的位置,他哑声道:“是这里,你懂不懂?”
云嬗的手,被他心脏跳动的力量震得发麻,她用力缩回手,然后推开他,转身跑进卧室,将门板甩得震天响,她靠在门上,全身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她慢慢紧握成拳,心如一团乱麻。贺东辰的话,她似懂非懂,她知道,她的拒绝很伤他自尊,可是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捧着脑袋,用力揪着头发,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嬗起身开门出去,客厅里空荡荡的,地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她走进客厅,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转头看向餐厅,餐桌上放着两盘刚炒好的菜,她慢吞吞走过去,桌上搁着一张便贴纸,笔锋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凌厉霸气。
“菜冷了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她看着那两盘菜,跌坐在椅子上。其实他碰她,并不是那么无法忍受的事,但是她总会想起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医生说,是个男孩。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贺东辰多一点?
她缓缓攥紧手里的纸条,有些东西,无法跨越。她知道,她跨不过去,所以这些年,她宁愿单身,也不愿意尝试去接受别人。
……
贺东辰做好饭,他脑子昏沉沉的,额头发烫。大概与刚才冲了凉水澡有关。他可以留下来,生病的男人,最容易勾起女人的心疼,但是他不能让她发现他身上的伤,只能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他乘电梯下楼,季林开车等在那里,他脚步虚浮,坐进车里,就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鼻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他皱眉瞪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抿紧了唇。
季林守了他一夜,见他醒来,他高兴极了,“贺总,您总算醒了,伤口感染发炎导致的高烧,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洗澡啊,医生差点没把我骂死。”
季林委屈,是因为那个冷面医生,给贺东辰缝合好伤口后,交代了一句。“他下次要想死,就直接送殡仪馆,别送我这里来浪费资源。”
“辛苦了!”贺东辰淡淡道,要不是浑身的火降不下来,他也不会去冲冷水澡。思来想去,还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的错。
季林满腹的委屈炸开了锅,“我不辛苦,就是您朋友……”想了想,季林还是没把那些话告诉贺东辰。
“守了一晚上,你回去休息。”贺东辰撑身坐起来,不小心扯动到伤口,疼得轻哼了一声,冷面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治疗记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用最好的线给你缝合的伤口,你放心乱动,皮开肉绽了,那线也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