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弘的手背上红肿一片,更有大块的乌青,他恼怒愤恨地大叫:“你们还不快去抓人!那名女刺客必然还有同伙,如今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敢对本世子出手了,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拔剑刺向龙椅?”

千牛卫们不敢怠慢,纷纷向着西陵弘手指的方向扑了过去。

谢灵焉看到跌在他脚边的石块,若是真正的刺客,绝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暗器来杀人;与其说是刺客,不如说这是一份警示与威胁。

心中蓦然一动,谢灵焉觉得自己想到了那个人是谁,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谢灵安如此轻举妄动,岂不是为了给别人留下把柄?

虽然他是西陵屹的人,但谢灵焉却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哥哥”还是存有一分难以言说的不舍与关切。果然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吧,谢灵焉咬了咬牙。

西陵炎安抚了狂躁的西陵弘,转眼见到她的表情,心头掠过一丝了然,仍然不动声色地道:“看来此事干系重大,小灵子,你还是速去通禀陛下得好。”

“……”西陵仝坐回到龙椅中,脸色又沉了下去,不发一言。

魏修能的心中不由紧紧揪起,自从知道了妹妹和摄政王的私情,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变故。

不知何故,他早已隐约察觉到魏梅心对于西陵仝并不亲近,可却始终不知究竟为何。这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性格偶有顽劣,但也不失为一名优秀的皇子啊。

安静片刻,魏修能试探着道:“难道……娘娘是惹陛下生气了?”

方才接到消息,竟然连太皇太后都赶去了清宁宫,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完全不敢想象。

西陵仝赌气似的闭上嘴巴,仍然一声不吭。

“陛下!”魏修能这下也真的恼了,严厉地道,“您固然年幼,可现在您已经是一国之君,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耍孩子脾气,不然,朝臣们该怎么议论?”

西陵仝脸上憋得一片通红,也噌的站了起来。

“那就让他们议论好了!”他大叫,愤恨地盯着面前的舅舅,“她自己做出这种事,难道不怕别人说吗?既然……她不曾把朕当儿子,朕又何必顾虑她?”

他的母亲和别的男人苟合,甚至在当初根本就不想让他当皇帝,这样残忍的母亲,他凭什么要对她好?

魏修能吃惊地看着愤怒的少年皇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

听完他们的这番话,谢灵焉心头微微一震,悄然走开。

谢灵焉慢慢走在御书房后的小道上,仔细思考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以如今的所见,她的确感到,西宫太后魏梅心对于西陵仝的态度非常奇怪,完全不似一个母亲该有的模样。

想起被西陵屹杀死的小女儿,谢灵焉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如果当初她再仔细一些,她再对身边的人警惕一些,她可怜的女儿也不会惨死在西陵屹的手中。

西陵屹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她也自认并非一位好母亲,可在魏梅心的面前,对比之下却让谢灵焉觉得,自己还算有些可取之处。

婧儿……她可怜的孩子,她侥幸重生,可她的婧儿呢,那缕幽魂又飘散到了哪里?

脚下一晃,谢灵焉觉得头有些发晕,忽然感到眼前一黑,她连忙收住脚步,却还是迎头撞进了一个怀抱。

“小灵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谢灵焉一个激灵回过神,西陵炎放大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她连忙挣脱出来,迅速收起脸上的神色,躬身一行礼,淡淡地道:“参见郡王。”

西陵炎将她方才的神情早已收入眼底,见她刻意掩饰,也就不作追问,只是微微颔首,看向御书房的方向,“方才魏大夫进去了?”

谢灵焉点头,沉稳地道:“正是。而且魏大夫说,又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她斜睨了一眼西陵炎,“郡王难道也是为了此事的禀报而来?”

西陵炎嘴角一勾,“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些。方才严刑拷问之后,那名宫女又坦诚了另一份截然不同的供述,指出是东宫太后用了苦肉计,真正的目的却是要针对燕王妃与肃王太妃。”

“……理由呢?”谢灵焉错愕,略一思忖后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嗤笑一声道,“难道她的理由是,这样的做法可以激怒两位王爷,偏偏又将此事与永和宫纵火案连接,让两位王爷怀疑是别有用心之人所为,即是——让两位王爷反而怀疑到摄政王身上?”

永和宫纵火一案至今没有头绪,众人早已疑心是西陵屹为了谋夺遗诏而防火烧宫,放火之人又早已有谢灵焉作证为萍云宫的宫女,两厢连接之下,人们自然会认为这是同一个主谋指使,视线会转移到摄政王西陵屹身上,激起两位王爷与摄政王的斗争。

但偏偏,这又是小皇帝西陵仝最容易渔翁得利之际——以疼爱小皇帝的东宫太后而言,她想出这样的办法帮助小皇帝巩固皇位,实在是太合适不过。

西陵炎心中不由赞叹,这个小丫头果然聪敏,眼光之深沉竟是前所未见。他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传闻中的女帝师,暗自沉吟片刻,若是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少女存在,为何当初全然没有半点消息?

这样一个少女,或许在当初也不会逊色给那位女帝师吧。

谢灵焉一偏头,忽然瞧见西陵炎微妙的笑意,莫名的有些心头不适,挂起笑容淡淡道:“所以,王爷这是相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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