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到了华恩寺,皇后还没有到,但是寺庙里一早便有人封寺检查。检查过后,便放行了飞燕与端木氏一行人。

当沈皇后来时,并没有凤辇招摇过市,甚是低调。入了寺庙后,先是净手,更换了一身素衣,参拜了那尊通体翠绿极为珍贵的玉佛后,才转到了寺庙后面的香房里去。

飞燕早已经由一早便到的李嬷嬷的指引,一人等待在那里。

过了一会,身穿素色斋袍的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进来了,她连忙下跪请安。

皇后挥了挥手,名宫人们退下,微微咳嗽了几下:“你是双身子,免了那些个礼节了,你也坐下吧,陪本宫说一会话。”飞燕低头称是,堪堪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之上。

沈皇后看了看飞燕的气色,只见她身着一身淡烟色的长袍,外穿了一件百褶的外衣,可见是故意穿得老气的,那乌黑的云鬓上也没见了发钗,可是那模样却是依然姣好,于是慢慢地说道:“这脸色倒是好的,养到这个月份,也没见这俏脸变得臃肿,实在是难得……不像本宫,生了五个孩子,每生一个,便是要折损几分。尤其是生老二的时候,许是这孩子天生与他的兄弟妹妹们就是不同,折腾得本宫当时差一点就……”

飞燕当然知晓皇后当初因着难产而厌恶骁王的典故,听到这里连忙低声说道:“所以二殿下一直对母后心存着份愧疚,就算身在淮南,也是心念着母后的康健……”

沈后用自己的手上的碧玺甲套轻轻地拨动着手里的一串檀木佛珠,接着道:“当时本宫也是太年轻了,生下老二时,也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比着你现在还要小些,咳……咳咳,说实在的,不大会当母亲的,轻信了算命先生之言,轻待了自己的骨肉。老二只当本宫是不喜他的。可是他虽然让本宫吃了苦,刚出生时,也是粉圆的一团,待得生产的怨气过了,做母亲的怎么的都会心内不舍……后来他被送走了,可是本宫知道,他衣食无忧,自然是比在家里养得精细,虽然心有牵挂,却是不大担心的……

新野的穷日子,只能坚忍熬度,却是回想一下都觉得吃力难忍的。后来入了京,本宫觉得自己的儿女们当是再也不用受苦了,便是起义以来收的千般苦楚都尽有了回报。却万万没想到,本宫的安庆……”说到这,沈后的眼泪再次地涌了出来,顺着布满了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飞燕看得也是心内一阵的难过,便是起身,将一旁李嬷嬷备下的热巾帕子用小漆木托盘呈起递给了皇后,然后再奉上一杯香茶。

沈后擦了擦眼角稳定了下情绪。接着道:“说到这,本宫还是要感谢窦将军的,他拼了性命送回来安庆健在的消息,只要活着,本宫便可抱着希望,总有一天,能重新看到本宫的女儿……

可是本宫却是担心,若是她回来时,本宫已经不在了,还有谁能像母亲一般亲近爱护着这个失了名分的公主。”

听到这里,飞燕一惊,连忙说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您凤体康健,定然是能与安庆公主母子团圆……”

沈后面露倦怠之色,挥了挥手:“这些个话,还是省了吧,本宫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

以前在新野时,因着冬季少了木炭,沈后不但腰部在月子里落了病根,肺子也落了毛病,以往还好,这几年因着动了心血,与宫里那些个嫔妃缠斗,加上因着安庆的事情,太过悲恸而加重了病情包子少女逆袭记。更重要的是,这些日子来,她深居简出,一直在佛堂礼佛,被檀香熏的,那肺病又加重了几分,可是任凭李嬷嬷怎么劝慰,沈后也是不听,任着佛香缭绕,不肯松了手里的木鱼佛珠。

飞燕上次入宫就已经发现了沈后的憔悴,隐约也听说了宫里总是有太医出入的事情,却没想到沈后居然已经想到了身后之事。

“人之将死,才能彻底看开些事情,本宫别无他愿,惟愿自己的这几个儿女俱是能康健地活着……可惜做娘的,与当爹的心思也是不同的……皇上不似本宫这般妇人心思,心里装得是天下社.稷,以前本宫之言,他还能听得进一二,而如今,却是连面儿都难见到了^

安庆失了封号,没了身份,若是她回来的时候,本宫还是立在中宫,倒是会维护她一二,可若是本宫不在了。宫里的那些个狐媚自不必说。就算是太子即位,依着那太子妃一板一眼,只顾着维护自己贤妇之名的性子,也是不大会管安庆的。

至于皇上,天下想得多,儿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当爹的可以不想,当娘的却不能不想……尉迟氏,本宫问你,若是有一天你身处在本宫的位置上,安庆回来了,你该若何?

飞燕闻言惊讶地抬起头,却看到皇后一脸的疲色,正半合着眼。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妾身不似皇后思虑周全,必然能为公主想一条好出路……”

沈后木着脸说:“今日单独叫你来这,就是要听你的真心之言,那拍马捧屁的话,还是省了吧!”沈后虽然身体欠奉,可是新野婆娘的言语犀利却是分毫未减。

飞燕深吸了口气道:“若是妾身的女儿如安庆公主一般际遇,自然是要加倍补偿,虽然不可恢复公主之封号,但是可享公主之尊荣,少了皇家之事的羁绊,妾身觉得做女儿的会更快乐些,自然是要精心为她挑选着可心的夫婿,寻了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最大的幸事……”

这一句“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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