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歪在一辆马车里,正对车外的几个灰衣人怒吼,“这么多的人,居然找不到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全是饭桶,滚!”
一个身形奇高奇瘦的灰衣人手一招,那几个灰衣人悄声退了下去。
他缓步走到马车前,朝楚曜拱了拱手,森然笑道,“太子,楚昀中了我的千毒噬骨散,这种毒药见伤口肉便会烂,旁人接触也会中毒,且无药可解,他又被你刺了一剑,找到与找不到,又有什么关系?迟早会是死。”
“哦,格木?此话当真?千毒噬骨散居然这样厉害?”楚曜被楚昀刺成重伤,行动不得,只能倚在车内,此时听格木说到毒药,犹有几分不相信。
“太子难道对格木的话有所怀疑?格木的毒药,太子不是都见识过了么?”格木的脸狭长,眼睛却又小如豆,仿佛一张巨大的老鼠脸,他此时阴森的笑着,楚曜也不禁皱了下眉毛。
楚曜淡笑道,“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楚昀为人狡诈,他自小就熟识各种草药,难免会找到解药。”
格木得意一笑,“这种毒药,我是用南诏密林里的十几种有毒虫蛇及毒草调制而成,十几年来从没听过有人活过七天。”
见格木一脸的自信,楚曜放下心来,“虽如此,那也有七天时间让他苟活着,你马上再派人马给我搜,本太子活要见到他的人,死要见到他的尸,敢与本太子作对,下场只有死!”
“是,太子殿下!”
“还有。”他又道,“速派人去围场那里,保护好贵妃!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
围场里。
玉雪跪在地上的一声高呼,让原本些欢愉的看台上瞬即静了。
她跪在天辰帝的面前,毫无惊色,目光直视前方。她在看天辰帝的反应,却有一人在看她。
玉雪眼神瞥去那人,身子惊得一僵。
那人穿一身艳红的衣衫,满头珠钗,满身贵气,唇角一抹讥笑。除去那一身华丽的服饰,只看那张脸,那分明是母亲再世!
她……。
怎么会有一人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她坐在天辰旁的右边,左边是江皇后,那么这人便是甄贵妃了。
甄?她也姓甄,难道是母亲的姐妹?怎么从没有听母亲与哥哥提起过?
玉雪在心中狐疑着。
几处看台的人们也在心中腹诽,面面相觑,这人胆子不小敢告当朝的大将军?
“你是何人?可知告一个朝中重臣,若发现你是污蔑,是要受到极刑的。”天辰帝冷冷说道。
另一处看台,李元枫表情淡淡,似乎早料到会有今日。
反而坐在他旁边的李贤,眼神森然的看向玉雪。
这人骑马的动作与她极为相似,八成是苏家的什么人。
苏家么?哼!他猛的站起来,一声冷笑,“你是什么人?竟敢污蔑本将军!”
章太尉也哼了一声,讥诮笑道,“是不是污蔑,且待他将话讲完,他既然有胆子敢告你,自然有几分把握。李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紧张什么?”
李贤一下子哑了口,自己如此沉不住气,反倒会让人怀疑,便又坐回椅内,抿下一口酒压了压惊,不经意的将眼神投向甄贵妃那里。甄贵妃却是表情清冷,对他视而不见。
章太尉一向与他不和,这次一定是他暗中在搞什么鬼。
告?且让他告去!
都过了三年了,当年的人死的死,亡的亡,还有谁知晓?
就连北狄国那位与他们交战的副帅,也被念瑶公主给杀了,另一位草包主帅也被囚禁了。
他又看向甄贵妃,甄贵妃这回与他对视了,但唇角溢一抹讥笑。
天辰帝淡淡道,“李将军,是不是污蔑,且听他说下文。”又看向玉雪,“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既然要告李将军,可有状纸?”
玉雪平复了一下心情,朗声道,“小人是……是苏将军昔日的贴身随从。”
她不能说是苏家的人,苏家剩下的人对三年前的事都不知晓实情,也没有机会知晓,便慌称是随从,一个随从,谁又会去注意?
就算李贤不服,问她当年的事,她也不怕,章明启早将事情的经过全告诉她了。
她身板直了直,“状纸当然有!”
就在刚才章明启将她扔到马上时就塞了块什么东西在她怀里,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正是父亲冤情的陈述。
状纸呈上去,天辰帝仔细的看了半晌,然后将状纸啪的一声往桌案上一拍,大声喝道,“一派胡言,你不过是苏将军身边的小厮,如何知晓得这样详细?再说了,为什么事情过了三年多你才来告状?”
玉雪吸深一口气,心中思索起来,为什么天辰帝会大怒,章明启不是说天辰帝都知道吗,只等她的状纸吗?
她望向四周,心中忽然一亮,今日的人来得是最齐全的,不光有文武大臣,还有他们的家属,还有邻国使者。
天辰帝就算是要治罪,也要弄个清楚明白,他不能一开始就向着自己这一方,否则,难免会让人以为这只是朝中的权利争斗,是想夺了李贤的兵权,会质疑他的英明。
天辰帝拿下一个将军容易,让将军麾下的兵士们心服才是最要注意的事,搞不好可能会发生变乱。
不过,她有证人,还是他的死结!
“小人有证人!”她大声回答。
甄贵妃这回主动的看向了李贤。李贤的脸色已变了。李元枫却低着头,似乎还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