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话音一转:“不过,那不是给大太太的。”
福伯悠然还记得出发的头一天,老太太专门叫他到屋子里面吩咐:“老福啊,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怪不得我心狠了,这两份药你带着过去吧。”
其实他提醒过福生,但是那个小子心眼死,这么多年还是喜欢那个女人。今日大小姐派人过来请他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事情了。
“那药老太太给我的时候分为两份,一份是含有子母花,一份是含有母子花。至于为什么原本给太太的那份是子母花,是因为老太太在给珠儿最后一次机会。”
珠儿?白臻儿知道这珠儿也就是吕姨娘的小名儿。她之前以为这药是吕姨娘下的,却是没想到这真的是老太太给的。
老人继续说:“若是珠儿安分的吃药,那就没事。夫人那边的子母花,也会被换掉。但是那丫头没有把握住啊。”
福生其实刚才就已经在怀疑了,这次听到义父亲口说出来,他仿佛再也支撑不起跪得笔直的身体,一下子泄了气一般喃喃道:“原来义父您真的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规矩不能破。最后的机会,是你们不要的。”
“呵呵,机会?”福生面色苍白,痛苦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们从来没有过机会,从来没有过。”
“事情已经如此,大少爷看着办吧,不用看在老奴的面子上,老奴不值得。”福伯说完话后,就慢慢的转过身子,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臻儿的身上,“大小姐,能否陪老奴说说话?”
白臻儿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跟在福伯的身边,两人走了出去。
外面的气温有些冷,白臻儿吩咐下面的人拿一个暖炉过来。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歇在了小亭子里面。
“这么久没见小小姐,小小姐变得聪慧了不少。”
“原是经过大难,不知怎么的,脑子突然变得一片清明。后来有了些小聪明。”白臻儿如实在这位老人的面前回答。因着当年这位老人独立照顾的那些年,她都会承下这分恩情。
“那么小小姐能否听老奴讲一个故事?”
“福伯请讲。”白臻儿给福伯倒了一杯茶。
福伯没有喝茶,只是看着那冒烟的杯子,缓缓开口:“从前有一户大家族,辉煌的时候也权势滔天。后来没落了。由着当家太太举家迁移到了偏远地方,也幸亏当初那当家太太的举动,后来发生战乱的时候,那家人躲过了一劫。”
白臻儿没有打断福伯的话,她猜测福伯刚才讲这个故事不是没有用意的。
“那当家太太是一个奇怪的人呢,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从来不懂规矩,却也最懂规矩。她的面前几乎没有那迂腐的规矩,待人也非常的和善。府中同年龄长大的小孩子,不管是少爷还是丫鬟小厮,关系都很好。因为那当家太太的教育。所以少爷小姐都没有架子。”
福伯叹了口气说:“可是,这好是好。最终还是埋下了祸根,果然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乱啊。后来少爷跟丫鬟暗生情愫,但是大少爷担负着家族重振的责任,最终要娶大家族的女儿。这一切便是祸事的开始。”
白臻儿喝了口热茶,她也许明白了福伯话中说的意思了。这个故事无非将的就是白老太太的事情,那大少爷跟丫鬟就是阿音跟吕姨娘的事情了。
福伯后来讲的故事便落了俗套,因为家族的重任在面前,那个叫做阿音的女子决定舍弃跟大少爷之间的感情。但是大少爷却一往情深,就在两人决定逃跑的时候。阿音的妹妹却通风报信,最后两人被逼上了绝路。
大丫鬟阿音死亡,留着大少爷一个活口。曲曲折折,通风报信的妹妹用了手段成为了姨娘。福生便是那个暗恋妹妹的小厮了。
当年事过了这么久。四人的纠葛依旧存在。白臻儿恍然有些明白,或许是当年老太太规矩的松散,所以一起长大的四人有了不同的情分。可是正因为如此,面临选择的时候,才会变得这么的痛苦。
这么多年,白老爷一直忘不了那个叫阿音的人。吕姨娘忍受着无视,也一直呆在角落的院子,为的就是守着无望的爱情。而那个小厮,即使分隔这么多年,依旧初心不变。
白臻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是说四人的痴心,还是四人的傻?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多大的关系,她是白夫人的女儿。她在意的,也仅是白夫人的感受而已。
立场不同,故事再曲折也无法打动人。至少,她不是那个可以被感动的人。
“福伯说的我都知道,可是那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况且这世上,人情二字,是最经不起消耗的。”白臻儿知道福伯这番话的意思,想必这位睿智的老人已经看出了什么。
“是啊,经不起消耗的。”当老太太那这药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还是走到了死胡同。若是当初他心狠一点,老太太心狠一点,不让珠儿进府,也许事情不会发展成为这样。
话说到这里,福伯没再开口。白臻儿也依然乐得不提起这个话头,若是福伯真的豁出去求情的话,也许她会松口。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年的养育之恩。
——
白臻儿跟福伯走后,这屋子里面救剩下白老爷,福生,还有白镜了。
“镜儿,你先退下。我有话跟管家说。”白远终于还是开口。
“是。”白镜乐得离开,这个时候他最想找的人是自家小妹。
白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