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背离桀纣而归汤武,汤武能不称王吗?这是不是天命?”
贡禹轻轻一笑说:“前将军稍安勿躁,老夫顺应陛下询问,说的是天命。而不是改朝换代的民心,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此天命非是彼天命,自然法则和天命所归不能混为一谈,桀纣虽然失道。那也是君王,汤武再圣明,那也是臣子。”
“臣有臣的本分,君王有君王的行为,君王行为不端。凡事有乱,我们做臣下的不是以正言劝谏而尊天子为正途吗?”
“如果臣子趁着自然紊乱,君王昏迷而起兵诛之,意图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自己能坐上王位,这不是天命,而是弑君,是倒行逆施。”
萧望之看着贡禹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冷然问道:“照着贡禹博士所言,我们大汉高祖皇帝取代秦朝暴政而推翻之。是弑君?不是顺应天意?”
贡禹面对着萧望之的咄咄逼人口气也不气恼,只是呵呵一笑,摆手说:“前将军太激动了,老夫说了,此天命非彼天命,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自然之法,非人力所能为也。”
萧望之听了冷笑不吭声了,大家听得越发糊涂。
可是,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莫测高深的知识。故作我也懂得是人之常情,否则就会让别人小瞧你。
贡禹看看殿里的人,淡然一笑,正要说话。此时有人在大殿边沿地方叫了一声:“听不懂!说了半天,到底也没有解决陛下说的那个仁政问题。”
贡禹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的郎官在问话。
这个问话的,就是黄门郎杜钦。
“在下读书少,博士一会说天道,一会天命。一会又是自然法则,可是仍旧没有解决大汉国如今当务之急要解决的问题,净是说些虚的不着调的空话,不如不说。”
贡禹摇头说:“陛下裁剪宫廷用度,消减侍女,节省费用,让宫里的衣食住行不再铺张浪费,提倡节俭,就是顺应自然,就是符合天命。”
“臣以为,我朝从武帝时设人头税,从三岁起征,此国策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国力没有如今强大,制定的策略可以理解,但是到了如今,就有些不合时宜,致使很多贫民交不起税,所以不能生养子嗣。”
“治国以人为本,没人,哪里来的国家?因此,臣以为,除了陛下之前说的消减各种费用,将这些规定很快制定出来并付诸实施外,将大汉国的人头税改为从七岁起征,征到二十岁为止,这个,比较符合如今国情。”
贡禹一说,宣室殿里又是一番窃窃私语,刘奭想想问:“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史高说道:“此事需要斟酌仔细,因此,此时难以决断。”
贡禹继续说道:“更改人头税乃是其一,臣觉得,应该将如今的五铢钱废弃……”
“哦?”
“什么?”
大家都惊愕的看着贡禹,贡禹点头说:“废掉货币,用粮食和布帛做等价交换物,就如同先秦之前的制度,这,不是没有钱币的约束而人人都富贵了么?”
“此乃二也。”
“其三,臣建议放弃武皇帝时期所立珠厓郡和南越儋耳郡这些偏远荒凉的地域,减轻国家负担,这,都是顺应天命的具体作为。”
这时,一个人走了出来,对着刘奭先拜,刘奭让他免礼,此人对着贡禹说:“阁下老朽,有没有觉得行动之间,略有不便,行为迟缓,不如青年?”
贡禹点头说:“那是自然。”
这人就说:“那你为何不脱掉身上的棉衣,赤身luǒ_tǐ,坦诚以待,如此,不就减少身上负重?轻装前行?”
殿里有人听了就哈哈大笑起来,刘奭也不禁莞尔。
贡禹皱眉问:“不知阁下何人?”
这人摇头说:“阁下洞悉天机,顺应天意,能通今古,言辞高调,世所罕见,至于我是谁?无关轻重,更担不得阁下个称谓。”
“阁下说废弃钱币,通用粮食布帛为等价交换,小子读书少,知道先秦之前,物资不多,因此冶铁练铜多有不便,因此大家以物易物,那是无可奈何之举,自从高祖之后,大汉国屹立东方。人民生活安居乐业,以物易物就没有了必要。”
“如今阁下舍本逐末要倡导弃去钱币不用,这是不是在南辕北辙,到底是让大汉国前进。还是让民生后退?”
贡禹就要说话,这人又说:“你看似在为了大汉好,让大家都不以钱的多寡而忧心,实则是倒行逆施,欲图让大汉国破人亡!”
贡禹终于插话说:“黄口小儿。胡言乱语,你……”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匹夫!老杂毛!”
大殿里的人上至刘奭,下至宫门卫士,几乎听到了这人回答贡禹的话全都笑了起来。
御史大夫韦玄成这时说:“护羌校尉有话说话,以事论事,不要张口谩骂,有辱朝堂威严。”
这个出来指责贡禹的,正是苟参。
苟参本来参加朝会也没打算说话,贡禹和萧望之对峙,他也懒得过问。心说他们两个闹得越狠自己还乐得看戏。
可是没想到,这个贡禹老家伙越说越离谱,废弃货币就纯粹是在给历史开倒车,更有甚者,竟然要将南越之地脱手而不要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嫌弃自己家的土地多的!
而且,刘奭等人听到了贡禹说的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