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大惊失色:“这是东厂西厂的设置了?那有锦衣卫么!”
徐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好好说话!”
徐绍咳嗽了一声:“我只觉得让太监监视百官动向挺奇怪的。”
徐翰叹了口气:“谈不上监视,就是给你做做耳目而已,朝中百官,其间关系盘根错节。当然你要用些心,想要找出能为自己所用的人也未必很难。可是你难道你每用一个人都能把他身后的关系算清楚?太监们乃无根之人,又为朝中大臣所鄙,唯一能仰仗的不过就是皇帝的信任,而且他们人际简单,但凡家里差不多点,都不会让他们做这个营生,便是有亲眷,也都是小门小户不会有太大的野心。忠心,好用,所图的东西少……所以你当为何当日本朝太祖开国的时候为什么接连任用了好几个大太监做黄门侍郎?只是注意不要把他们惯的太厉害也就是了。”
徐绍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用人不在身份,要看怎么用。”
徐绍跟徐翰聊天完毕,回到自己的宫殿里,让洪太监拿了花名册过来,果然找出来两个在礼部当壁花的太监名字,官名是什么监察使之类的东西,不过洪太监提醒他说这俩人都在那里蹲了十几年了,几乎没啥用:徐涯对三省六部各部门的掌控力糟透了,这些人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些年外派实惠没捞到,气倒是没少受!
徐绍嘿嘿一笑:“受气最好,起码不会跟那些管事的官员沆瀣一气。”他说完这话自己也纠结了了:曾几何时,他读的教科书里,全都是什么宦官擅权,阉党害国的调调;可如今他自己却是理所应当的玩这种让从太监这里了解大臣动向的把戏,可有什么办法呢?形式比人强,说穿了就是相比世家,起码太监们还更听他这个苦逼太子的话呢!
徐绍传下话去,没一会儿就有个两鬓斑白的太监来到了他的宫殿,那太监冲他跪下行礼,徐绍摆摆手:“不必多礼,我叫你来,是有事情问你的!你对礼部的官员们熟悉么?”
那太监声音不像一般的太监那般尖利,毕竟上了年纪,他听许绍这么问,轻轻点点头:“奴婢在礼部十几年了,虽说没做什么正经事儿,但礼部的诸位大人们们平日里在衙门里做些什么事儿,相互之间关系如何,倒也知道一二。”
徐绍点点头:“嗯,那你可知道邱应是为什么给降职的么?”
那太监轻声道:“明面上是办事不利,但整个礼部的人都知道,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儿。”
徐绍点点头,示意那太监继续说,太监便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从今年年初的童子试说起,邱家大郎虽然今年才十二岁,可是在官学里素有神童之名,年初头一次参加童子试便连过三关,成为今年开封最小的秀才。这孩子不光是成绩好,还气度好,与前来视察工作的国子监祭酒当面对答而毫无怯意,说得有条有理。祭酒大人惊为天人,当即便称赞说可惜自家的女儿年纪都不合适,否则一定要招此佳婿。
这本来是好事儿,就冲祭酒大人这句话,邱应的儿子想要个好媳妇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问题是,他被好姑娘的爹看上的几率增大了,被混账姑娘的爹看上的几率也大了!不等别的人家闻风而动,祭酒大人说了这话的当天晚上,邱应的顶头上司礼部侍郎冯济就找上门来,表示小邱同志啊,我很看好你啊,不嫌弃你家门第低,招你家儿子做女婿怎么样啊!
按说侍郎家的女儿配邱应这六品官的儿子是绝对是低就的,甭管你儿子多天才,毕竟本人只是个六品小主事,你儿子现在也才只是个秀才啊不是么?问题是冯济提的却不是嫡出的女儿,而是他十分宠爱小妾所生的庶女,当然侍郎这种高官,便是庶女,论身份配个六品主事的儿子依然是绰绰有余的。可关键是,这位冯侍郎的家风太差了!虽然还没到宠妾灭妻的地步,但是各种重要场合领着小老婆的事儿也没少做。
其实宠爱小妾的大臣不是没有,关键在于冯济太无耻,当日靠着做尚书的岳父爬上去,等岳父被人坑的下狱了,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把妻子关起来不许她去探望父亲。他那老岳父只有这么个独生女,在狱中得到消息就给气得心疾发作当场死了,案子也算是给敲定了再没法翻身了。从此冯济的太太变成了家中的摆设,丈夫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冯济宠爱的小妾更是出来进去摆足了太太的排场,若不是为了自己死了一双儿女不定怎么被作践,只怕这位冯太太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冯济这种行径,比那些一时脑袋发热宠妾灭妻的糊涂男人的更恶劣,说斯文扫地都是轻的,根本就是道德败坏。不过他出身好,冯家不大不小也是个世家,他亲妈又姓容,虽然只是容家的远房别支那也毕竟姓容,所以冯济便是再混账一些又如何?照样有人愿意舔臭脚。冯济为人无耻,可是这些年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说穿了,这就是个真小人。
这个真小人在跟邱应提亲事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在他看来自己是邱应的顶头上司,邱应疯了才会不赶紧攀上这门亲事呢!而邱应确实没疯,在他眼里何尝不是自己疯了才会跟这种人做亲家:名声太臭不算,跟这种人做亲戚,也太没安全感了!
于是邱应婉拒了这门婚事,而冯济不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