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断的灰黑开始占据天穹,街头巷尾的路灯明亮了起来,正是吃晚餐的钟点,小小的广场一时间安静极了。
“喂,好小姐,天都黑了,如果你觉得满意,我该赶回去了,晚上可是业务最繁忙的时候。”亲莉把刚抽完的廉价烟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熄。
吧女突然有些害怕,她的临时雇主看上去不妥极了,面容惨淡得像漂白的纸,嘴唇颤抖,手紧紧环抱着头,在结合那张脸蛋,黑暗中,真的活像个不螟目的鬼魂。
“说……说好的,一百块。”她结结巴巴地提醒道,发誓一拿到钱就马上离开。
安玫稍微回过点神,动作迟缓地摸着口袋,随便掏出两张大面额的票子,递了过去。
似乎过了十秒钟,姑娘没感觉到对方接过了钱,疑惑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慌乱到极点的脸,亲莉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然后一屁股瘫倒在铺满碎石子的地面上。
“你……你真的是安玫!鬼……从地狱回来……别……别来找我……”她吓得直挥手,想疯狂地大声呼喊,但喉咙仿佛被恐惧噎住了,只发出几声沙哑地低叫。
“……你说什么呢,我并不是那个被谋杀的弱女子?”
“伤……伤疤……”
伤疤?安玫的左手掌的确有一条细细的粉红色疤痕,好几厘米长,从掌心斜斜延伸到手腕的大动脉处,像曾经被刀弄伤过,她记不起来这是何时发生的小事故。
亲莉几乎要哭了,她只是想额外赚点票子,没和鬼魂打交道的心理准备,“她……她掌心也有一模一样的伤疤,我还记得,是那天被破盘子划的。还流了好多血……”
答案即将浮出水面,那层雾般的薄纱就要被捅破。
但解谜人已然语无伦次,连滚带爬地朝广场外逃去,拼命想离开幽灵的身边。
“站住!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你!我以前叫安玫?我真是故事里的女人?”大脑地恍惚,和找到真相的欣悦,已严重影响了姑娘的冷静,她忘了对方的身份,如对付强大有力的敌人般。习惯性的施展“绯红检控官”的威能,在虚无中掀起黑浪,像灵巧的乌贼地触须,狠狠缠绕住逃跑者纤细的腰,用力朝后一拖。
如果是法师,护盾术也许能抵抗这钢鞭似的攻击,可惜解谜人只是个平凡的酒吧女郎,还来不及惨叫,就软泥似地倒在了地上,脑袋和坚硬的石板间。发出惨不忍睹地碰撞。
等安玫把她翻过来时。那姑娘已经昏厥了过去,口鼻慢慢流淌出发乌的血,呼吸越来越微弱。离死不远了。
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
“该死!我怎么急躁成这样?”安玫狠狠捶了下地面,刺客的天性和昔日在黑暗世界中的见闻,早让她对谋杀麻木了,无意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并没有让姑娘内心产生负罪地涟漪,她只懊悔自己没能够镇定地诱导对方讲得更详细些。
三十米外,长满半人高灌木地广场花圃里,传出裹率地响动,绯红检控官的探测能力随即捕捉到两个人型的生物。
那是一对热恋中地情侣,大概是天刚黑时。溜到这幽静处亲密一番,可能是方才亲莉恐惧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于是探出头来察看,不幸地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那还是个嘴唇上刚长出毛绒绒胡子的年轻人,拼命把女友挡在身后,高声喊着,想辩解,又希望有路过的行人听到。好找来巡警。
安玫不愿意做这种无谓的杀戮,但对一个黑暗中行走的刺客而言,发善心宽恕目击者,是最大的忌讳。
费都地居民们,无人注意到在城市的一角,刚连续发生了三起谋杀案。
饭店的客房里,卓尔法苦恼地摸着额头,姑娘刚回来时,他就发觉了对方的不妥。
在追问下,安玫勉强讲述了自己的罪行。
“天,好姑娘,我说过,别干出耸人听闻的案子,我们最大的保护就是身处暗中,否则被人嗅到任何蛛丝马迹,只会带来灾难。”他气愤地走来走去,责备着,为这种不在掌控中的事情感到焦急。
“都说了,是意外,我没想杀人,而且我能保证,绝没有活人发觉是我干的。”
“这世上没有意外,只有巧合下地必然,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和你素未蒙面的女人,以至于又被迫除掉了两个更加无辜的目击者。”
素未蒙面?她了解我,比我了解自己还多。
“不关你的事,我还没愚蠢到,被一个得接受我保护的男人责怪。”安玫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她朝卧室走去。
“你的行为不符合逻辑,我觉得……”
门狠狠被关上,打断了卓尔法的话。
安玫躺到床上,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想过在费都杀人,但她如同被血腥诅咒了般,想收手都收不了。
“金鹅酒馆,吧女,奶奶,还有个姓弗莱尔的丈夫,该死,我就是想不起来!如果真如那人所说,全家遇到灭门,那我为什么还活着,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头疼得像要炸开一般,姑娘迟疑了半响,还是扭开了瓶子,吞下药。
“就算立即停止吃药,克服住瘾头,也得有一段时间调理,才能完全恢复,我不能在无法保持冷静的情况下,又丢掉赖以生存的武力。”
她想,然后换掉湿透了的内衣,熄灯就寝。
那个叫茉莉的吧女提供了不少追查过去的线索,也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