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猛地推开,与地板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敲碎了厅里近乎凝固的空气,宫廷法师的出现,让人们觉得诧异。
伯瑞·罗希厌恶地瞟了眼罗兰主教,奥法与神术,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对立学派,前者讲究个人的资质,认为魔力,是由人来指挥操控的工具;而后者,则将一切摆放于虔诚的信仰,神圣的光环之下。
他从众人的表情中,猜测到事态没有好转,于是快步走到朱利尔斯身边,小声问道,“储妃殿下还没脱离危险?神术没起作用么?”
朱利尔斯苍白着脸,良久,才绝望地点点头。
“的确,神恩在治疗领域,比起奥法,颇具优势,但并不代表,它就是万能。”伯瑞用恰好能让旁人听得到的声音,郑重其事地说道,“不知主教阁下,是否听说过魔药学。”
罗兰在胸前划着十字,眉关紧皱,“萨满巫师的魔药?那是几百年前,就以失传的学派,肮脏,而且亵渎。”
“在教廷的眼中,圣城安诺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是亵渎不洁的。”
伯瑞椰愉似地耸了耸肩膀,“魔药学,从根本上而言,隶属于炼金的分支,可以由塑能系和附魔系的理念来解释。”
“但您为何提起它?”罗兰显然不愿继续争执下去。
“两小时前,我正式结识了一位对魔药学颇有研究的先生,在神恩与医术均无法奏效的情况下,我觉得应该试试魔药的疗效。”
“请容许我冒昧地问一句。”安全厅的高德佛里厅长,似乎因为储妃遇刺的压力,显得杯弓蛇影,而且众所周知,不久前,他曾与储妃发生过一点不愉快的小事,很有可能。会因此成为替罪羔羊,被政敌趁机踢出政界。他谨慎地问道,“正如主教阁下所说,那是门失传百年的学派,很难相信,当我们束手无策之际,它又恰好出现在面前,指不准。这是起骗局……”
“那位先生的导师,是一位与我相熟的炼金大师,容不得虚假。而且”,伯瑞环顾四周,“在场地许多人,都认识他。”
朱利尔斯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是谁?”
“卡西莫多·伯骑士勋爵。“宫廷法师回答,“他正在准备药剂,随后即到。”
那是一只细腻精致的东方薄胎瓷瓶。宛若半透明的青玉。轻轻泛着温润的光泽。瓶壁薄得如同蝇虫的翅膀,仿佛放在手中,只要微微用力。就会破裂开来。连堵口的瓶塞,都是由最上等地翡翠楼刻而成。
在光线下,能隐约看到,里面盛着小半瓶淡青色的粘稠膏剂。
“这就是能起死回生的魔药?”朱利尔斯颤抖地接过瓶子,他虽然不懂得什么魔药学,但光从这价值千金的容器上,就凭空增添了几分信心。
“正如以前讲述过的,我曾以冒险家的身份,在东方游历过数个年头,这瓶药。就是在一次奇遇中得到的。”福兰回答,“想必伯瑞·罗希大师,方才赞赏过我精通于炼制魔药,但人必须忠诚,对于魔药学,我只是个入门汉。”
“你能确保它的效用吗?”
福兰的语气很沉重,“起死回生太言过其实,那毕竟是属于神灵的领域。但它对重伤,有着万分神奇地作用。至少有六次。就是这瓶药,将我从冥主地手中夺了回来,这也是它为何只剩下一点的原因。做为一个对魔药学颇有兴趣的学徒,我本想留着它,进行实验,研究出详细配方,但显然,它所蕴涵地知识,是我无法理解的。”
伯瑞赞同地点点头,“魔法的历史能归纳到上古时代,那些传说中的传奇法术,也是我们这些法师后辈,望尘莫及的。可能这件魔药学的产物,就属于那个遥远的年代。与奥术相比,神恩还算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在许多古老的记载中,魔法,的确比神术早出现了数百年。
当着大主教地面,炫耀奥法的悠久传承,顺便奚落神术的无能,是每位法师,最乐意干的事情。
罗兰脸色铁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神术派不上用场,那我先告辞了。”
没人挽留他,所有人都盯着那只装着神奇药膏的小瓶。
“希望它能有效,让佩姬醒过来。”朱利尔斯深深吸了口气,“请您务必试试,只要她能康复,我愿意封您为拜伦伯爵,再加上南部一片丰饶的土地。”
这承诺马上让旁人窃窃私语起来,皇帝党的拥护者,朝福兰投来嫉妒的眼神;而属于老人党的公候们,则是对皇太子地轻易封赏,感到不快,一位新晋的伯爵,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福兰轻笑着拒绝,“难道伯爵的头衔,能比得上在危难时,挽救一次生命的机会?请相信,这完全是出自友谊,以及对皇室的尊敬。”
这答复出乎人们的意料,坦丁上流阶级的成员们,都知道这位英格玛富翁的慷慨,但没料想到,他居然慷慨到如此地步。
老道的政治家,揣测着也许他另有所图,但在皇太子的心目中,卡西莫多·伯骑士,已然是超凡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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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慈善医院的病房很狭窄,厚实的帘布,挡住了西斜的阳光,让病床上,正陷入昏迷的女子,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影中。
她的脸毫无血色,惨白地吓人,紧闭的嘴唇,呈现出病态的青紫,只有鼻翼的微微抽动,与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显示着她仍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