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灯谢,纸醉金迷。从前云楚最多也只能通过话本子的描述自行想象,如今真实见到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毫不羞涩地看着别人调情戏谑,展现了小姑娘迫切的求知欲。
某些路过的世家公子看到此场景,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公子满眼yù_wàng地环顾四周,身后还贴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宠儿,只得摇摇头,感叹世风日下。
“公子。”
“啥?”
“喝茶。”
“哦。”平果乖巧地递上茶,云楚终于停下来某项使得“世风日下”的行为,悠悠翘起二郎腿,哼着小调,眼睛却依旧瞄着四周。
“公子,要不要再来一杯?”
“嗯。”
于是平果又续了一杯茶。
过了许久——
“公子,要不要再来一杯?”
已经喝了半壶茶的云楚无语地摆摆手,“不用了,小平,我快撑了。”平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茶壶,俊白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瞄一下云楚的茶杯。
“……小平,你想喝吗?”小姑娘被盯得实在是发毛,茶杯里的水晃了晃,只听见平果的声音缓慢而又羞涩地响起,“我听说菁茗楼的茶是整个扬州最好的,云姐姐喜欢茶,自是要多喝一点。”
云楚怔然,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她喜欢喝茶,虽不是什么秘密,但极少有人知道。那是幼年受了苏锦年的影响,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有这个爱好。制茶,不过是为了接待客人,她自己也没发觉,每次看到好茶时,脸上的神色会温和许多。是的,温和,而不是笑容灿烂,那张叫做“天真”的面具,整整六年,刻于血肉之中,怎么也撕不掉了,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她何时是真正在笑,何时,只是面具在笑。唯有温和,勾起的是她心底最深的温暖。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很好奇,对这个——她随手救下的人
平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姐姐喝茶的时候,心情很好。”
“就这样?”
小脑袋点了点,“我看过很多客人,他们喜怒不形于色,但面对真正喜欢或厌恶地东西,身上的感觉就会不一样。”
“这也是男——伙计要学的?”
平果的脸又红了不少,但还是点头回应了。
“你们掌柜为了赚钱还真会花心思。”云楚撇撇嘴,表示很不齿那些“逼良为娼”的恶行,她低头,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茶水,伸了个懒腰,“我想到处去走走。”
平果一惊,脱口而出,“不行!”
云楚没生气,反倒是回头,好以整暇地看着对方,问道:“为什么?”
平果却是立即低下头,避开了云楚审视的目光,“云姐姐,这地方鱼目混杂,而且大部分人身份尊贵,万一……”
“万一什么?怕我得罪权贵?”云楚笑容依旧,眼色却沉了沉,若不是没办法,她根本不会来这里。
若君流芳百世,赠卿百世年华。
终是,放不下他……
“云姐姐……”平果哀求地拉住云楚,不肯放手,却见对方原本自若地笑容慢慢地僵硬起来,红唇蠕动,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师父。”
……
半晌,平果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垂眸,凝视着自己的手,又被——甩开了呢……
万籁寂静,凤流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了多久,自从那日瑶山下离开,他便开始浑浑噩噩,一双眼睛静若死水。风月山庄和凰阁阁主的千里追杀,他依旧能狼狈躲过,只为了,能留在那人身边。可如今,长公主死了,那人又不要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成了幻影。
曾经有一次,他偷听到长公主说:“总有一日,凤家天下会毁在一个女子身上手上,那个女子,叫做云楚。”
然而——
凤流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为何是你呢?为何是你呢?”凤流年失神地喃喃道,那时,没有人告诉他,云楚就是闫翔,然后——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铁链抖动的声音,又钝又清脆,伴随着灰尘的抖落,“吱呀”一声,门开了,打断了凤流年的回忆。
“想不到,你依旧这么倔强。”
凤流年浑身一震,她来救他了吗?看着眼前一身华衣,俊美似九天上仙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艰难地蠕动嘴唇:“凤倾阑……”
没错,那站在囚室之中,一身荣华的人,就是凤倾阑。此刻他眉目含笑,眼神微凉,高高在上。
“似乎,不管你于她的羁绊有多深,只要有我在,她就会抛下一切,包括你。”
“……”缠着玄铁的手臂挣扎起来,在青紫的腕上勒出一条条新的痕迹,凤流年紧紧地瞪着对方,表情,是那么的疯狂。
此时,一个小厮走进来,为凤倾阑搬来一张椅子。
他淡然地坐下来,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是命运花厉害,还是牵情蛊厉害。”
“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是啊,知道了呢。”凤倾阑低语,神色不变。在所有人眼里,他一直是那个绝色倾城,冷酷无情,手握苍生,笑看生死的凤倾阑,除非他愿意,无人可以窥测到他的内心。
“你还来干什么?”
“以后,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没有你,会少很多乐趣的。”凤倾阑手微微一抬,凤流年身上的铁链立断,“别用那种眼神,想要杀我,也得有那个本事。”他莞尔,眼中依旧是那种高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