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婉歌一直都在骗他,但他的爱,难道就只是这点程度吗?
我静静地等着柳隐之的反应,他完全没有要理睬那些人的意思,只是盯着苏婉歌看,看她被恐惧折磨的开始疲惫,颓废,到无力绝望。
他看苏婉歌的那个眼神,到底想传达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看着觉得带着浅浅地恨意,却有浓浓的不舍呢!
他恨得,应该是那些黑衣人,不舍的,应该是苏婉歌吧!
天边一道雷惊响,本来清朗的天狂风骤起,一时间飞沙走石肆乱地拍打在人脸上,身上。尘土遮住眼睛,我下意识低下头,却被封钰抬起来。
“眼里进沙子了?”
我点点头揉了起来,他掰开我的手,对着我的眼睛吹了一口气……这种办法很普遍,我却倏地红了脸,总感觉他温热的吐息夹杂着淡淡的茶香,显得很暧昧……
等等,这么大的风,我居然还能有这触觉!
我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不知封钰什么时候设了一层结界,包裹住我们,结界外尘土飞扬,结界内平静无波,正好可以安静地看对面的戏。
显然,戏中的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扰了心神。头顶雷霆之声接踵而至,乌黑的云撑起了一片阴沉,滚滚雷声像是在心头震动着。柳隐之阴霾的脸色竟然在这时候有了缓和,唇边勾起一丝轻笑,慢慢张开,无声地对着苏婉歌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到,却看到苏婉歌陡然瞪大的双眼,闪动着,极力地想阻止什么一般,嗯嗯地,想喊出什么,却喊不出来。
突然,柳隐之转过身,走到刚刚那个说话的男人身前,一改平日文弱之气,慷慨决然道:“告诉江亭雪,他要的东西我没有,但他想做的事,我可以成全他!”
话音落的同时,他伸手拍在那黑衣人肩膀,趁着那人后退的空档正好接住他因肩膀疼痛而丢掉的刀,然后双手握住刀柄,将刀尖对准自己,毫无犹豫都捅进自己腹部!
“不要!”我惊叫出声,忘了自己阻止不了什么,眼睁睁看着柳隐之一刀捅进自己身体里。
苏婉歌嘶喊了半天,仍旧只是嗯嗯声,身体挣扎着摆脱身上的绳索,却根本争不开。
其实,柳隐之现在也顾不得她什么反应了,她不需要做戏做这么全套。或许,苏婉歌是个谨慎的人,提放的是万一柳隐之回过头看她。
但这种心思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柳隐之已经躺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狂风席卷出浓烈的血腥味,是我从没有闻到过的,夹杂着或浓或淡的桃花香!
两个惊雷响过,豆大的雨点滴下来,转眼间便作倾盆暴雨,好像是要冲刷掉弥漫在狂风里的血腥。
几个黑衣人见状,也不知道怎么办,一时间手足无措,有些惊慌。但没有人愿意把被暴雨浇透的柳隐之扶起来,只是互相有了默契,然后离开。
没人看惯的苏婉歌,终于靠自己解开了绳索,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然后抱着柳隐之大哭。
若不是知道她接近柳隐之是有目的的,我一定被她的哭声所震撼,所感动。但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看上去很感人而已。
“柳隐之,你不能死!”
她叫喊着,字字铿锵有力,真的像是要把柳隐之的魂魄唤醒一般。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柳隐之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并不担心柳隐之会死,因为七年后,他也活的好好的。只是,这样的场景,苏婉歌抱着柳隐之的头,两人像生离死别的情侣,酣畅淋漓地被暴雨冲刷着,冲掉这一声的缠绵,只剩下了死别。
她的声音最后都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没有人去帮她,最后,苏婉歌无力的抱着柳隐之,脸紧紧贴着他的脸,湿漉漉的两个人,像两只出水的鸳鸯,紧紧相偎。她抽泣着,颤抖着,好像,也害怕着。
良久,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慢慢把柳隐之扶起来,然后转身背起他。
草坪被雨水打湿,山路又不平稳,她较弱地身躯背着他,踩在湿滑的草地上,是不是打滑,却都被她稳住,没有一次把背上的柳隐之抛下过。暴雨没有停歇,自她头顶灌下,她也没有理会过分毫。
就这么一脚一崴地回到了竹屋,苏婉歌已经疲惫不堪,脸色苍白,唇色发青。把柳隐之身上的衣服一一除去,顾不得男女有别,替他擦拭一番,为他把伤口粗略的整理干净,上了些药粉,用干净的白布条缠裹好,又给他盖上了棉被。
把柳隐之收拾好,她才收拾自己。柳隐之是不是活着,我不知道,但苏婉歌确实是把他当活人再救。先前她抱着他在草地上哭的那一幕,在她此刻静若湖水的面色下,似乎没有发生过。
她突然沉静的面色,让我看着有些不安。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她是要做什么吗?
我们一直跟着苏婉歌,没有离开。她在房间里换洗了一下,又给自己上了一个好妆,做了一个朴素又大方的打扮出来,没有去看柳隐之,而是出了竹屋。
暴雨已经停歇,天却还是阴沉沉的。一路尾随,苏婉歌去的地方,是刚刚的战场。
那里本来已经没有人,此刻却站着一个玄青衣衫的男子,昏暗的天色里,他的身影显得鬼魅幽寂,一头墨色长发没有梳起,毫无遮拦的淌在后背。
苏婉歌走过去,他把身子转了过来,我看清楚,是萧逸!
“他死了?”萧逸毫无感情的语气问着,平澜无波。苏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