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小区位置靠山,空气不错,环境也好。下午五点左右,正是各家的老人出来“溜孩子”的时候。
王家小宝刚过完两周岁生日,是个不吵不闹的乖女孩。她奶奶刘老太太正在跟隔壁楼的王婶打听哪能买着新鲜鲫鱼,小宝就坐在小区的木质休闲椅上抬头看光景。
76号楼9楼的一户吸引了小宝的注意,有个长头发的女人费劲的打开了阳台门,摇摇晃晃好象是站到了凳子上,然后,纵身一跳!
小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本能的感到害怕,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小宝大哭出声:“啊…………奶……奶……啊!”
刘奶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一把抱起自家孙女又哄又擦泪,转身就往家里跑。
心里想:那女的,肯定是死的透透的了。
北方小城,11月份已是大雪纷飞了。
暗灰色的筒子楼外墙已然斑驳不堪。
5岁的俞佳拉着妈妈王丽萍的手,黑色的绒布面棉鞋踩在雪上,吱吱响。身后是小舅舅拎着两包她住院时换洗的衣服,远远的跟着。
“二姐,”小舅舅开口了,俞佳想扭头看一看,无奈妈妈给她穿得太多,北方小孩子冬天的时候要戴个毛线帽子再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然后再外面严严实实的围上围巾,扭头这个动作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虽然看不见脸,俞佳从声音也能听出,小舅舅不耐烦了:“二姐,我就不上楼了。”顿了一顿,小舅舅又长叹了一口气,“我走了。”
妈妈松开了她的手,接过小舅舅递来的包裹,把其中一个斜背到背上,又来拉俞佳的手。
隔着厚厚的棉手套,俞佳也能感受到妈妈微微的颤抖。剩下短短的几步路,倒是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完。
打开门,随着暖空气扑面而来的还有刺鼻的酒味。俞红宇又喝多了。王丽萍轻轻叹了口气,把两个包裹轻轻放到床上,蹲下来给俞佳脱衣服。
俞红宇在沙发上打着呼噜,酒精的作用让他满脸通红,还留着口水。沙发旁横竖堆着五六只酒瓶,还有一堆烟蒂。
王丽萍揣测着俞红宇应该什么时间开始喝的酒,又计算着这些酒能让他睡多久。心里暗喜了一下俞红宇今天晚上应该不会醒了。也就是说她们娘俩不用被发酒疯的男人在大冷天赶出家门。自己是无所谓,但俞佳才刚刚做完手术,如果感冒了是要出大事的。
她脚步轻快了点,把俞佳安置在床上给了个橘子让她拨着吃,就去厨房给俞佳张罗晚饭了。
俞佳坐在床上并不着急吃橘子,只是睁着两只大眼睛打量这个家,目光停在了床头的台历上,1990年11月3日。
俞佳心中狂喜,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没想到她纵身一跳,竟然真的回到了1990年。
这最最关键的一年,能够改变命运的一年。
家里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每况愈下的。俞佳的命运也是从这一年开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1990年,俞佳的家里发生了三件大事儿。
年初俞红宇开车不小心撞了人,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但被有心人闹到厂里,一下子从给厂长开车的红人司机,给降到供销课里的小科员。工资降了一大半,还赔了伤者一大笔医药费。之前年轻气盛得罪过的人都来落井下石,俞红宇就是从这一年开始酗酒。
屋漏偏逢连夜雨,入夏开始,俞佳高烧不退,王丽萍带她到妇幼保健医院去治,被有经验的老大夫告知,可能是心脏问题。俞红宇的大姐俞红梅帮忙在省城找了人,查出是先天性心脏病。住院治疗安排手术。俞佳出院之后,家里已经欠了很多债。好在病是治好了,给家里经济上的打击却是致命的。原本打算给俞红宇走关系送礼调到俞红梅丈夫的厂里去跑采购的钱,都花在手术费和营养费上了。而俞佳更是因为做过手术的原因,到了适婚年龄找对象的时候,总要被人嫌弃。
而对俞佳家影响最大的,是年末发生的第三件事。俞佳的大舅舅王立国在这一年升上了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年末请客的时候,俞红宇竟然借酒撒疯翻了桌子,还打伤了拦着他的小舅舅。从此俞红宇与王丽萍的娘家老死不相往来。之后每逢年节王丽萍带着俞佳回娘家之后,俞红宇都要与王丽萍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而俞佳则因为少了大舅舅的帮助,读高中时没有成功调班,理科严重掉队而只考了个三流大学。然后呢,毕业后就在个小私企当个出纳,工资连租房的钱都不够,更别说满足那个时候就很旺盛的虚荣心。紧接着遇人不淑,竟然教她挪用公款,渐渐铸成大错……
俞佳甩甩头,尽量不去想前世的事。
如今想要改变人生,就只能靠自己这个只有五岁的小童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大舅舅宴请时候的那一场闹剧。
俞佳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她决定,改变要从现在做起。
王丽萍生下俞佳后,就从供销社辞了工,专心在家带孩子。并不是因为家境好或是为孩子着想,而是因为生了个姑娘,婆婆不给带。王丽萍天生软弱善良,对孩子好的没话说。俞佳小时候是没吃过苦的。但眼看着家里条件一天不如一天,这种条件还把俞佳惯的什么都不会做可就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五岁的孩子自然没办法去跟妈妈讲道理。俞佳决定一切自己来。
俞佳慢慢蹭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