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虽然是弦月,可月华依旧浅浅照人,院子里很静,灌木丛上枝枝叶叶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洒下些许水珠,四溅在小石径上,令那青石的石径上,立刻带上些微的水气,水汽氤氲,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幽光。 。
慕容燕回站在窗前,目光仿佛落在虚空,他背手而立,久久注视窗外院墙上垂下的一缕薜荔,看着它的枝枝叶叶,在月‘色’下舒展蔓延,那生机盎然的柔软曼妙姿态,莫名就让他想起了一个身影,想起初遇那日,她在日光下微微仰起的脸,以及那‘迷’‘蒙’却依旧平静的眼神。
那时候,他是俯身的,他俯看下去的时候,她的身姿,也是如那株不屈不挠的薜荔一半柔韧而又别有风情。
心中恍惚的想着那时的种种美好,想要回忆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然而,那烦‘乱’的情绪却像是‘乱’马一般在‘胸’腔里冲撞着,捣‘乱’着,让他无法安静下来。
夜风泠泠,吹拂着慕容燕回的面‘门’,那原本幽凉的风拂面而过,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躁动,慕容燕回就那么莫名的觉得烦躁起来,眼前这如此诗情画意的情景,却依旧无法抚平慕容燕回心底的烦躁,他的眼底也因此浮其了沉沉的霾云。
明日便是郁轻璃出嫁之日,一想到近日郁轻璃的态度,慕容燕回的怒气就越发的肆虐起来。
自己难道就那么讨人厌?为什么郁轻璃连一个面对面谈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难道,她就那么着急着成为慕容风的妻子?还是说,她就真的那么急于摆脱自己?
慕容燕回越想心越‘乱’,忽然伸出右手,一拳狠狠砸在了窗框之上,黄‘花’梨木‘精’雕细凿的窗框顿时粉碎四溅,细小的碎屑嵌入慕容燕回的手背,渗出点点鲜血来。
“郁轻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嫁了的!”慕容燕回双目灼灼,依旧注视着院墙上那一株开得甚好的薜荔喃喃自语,然而,未等他话音落下,他的人影早已如一抹青烟穿过窗户,轻灵的飘上了院墙,然后一闪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现在,一切应该还来得及,郁轻璃不久之后就要回府了,要想和她说上话,现在该是最后的机会。
夜风扑面,鼓‘荡’着慕容燕回的衣袍,他在屋檐上跑得极快,近乎发泄的狂奔,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慕容燕回只觉得自己那颗心此时也如鼓‘荡’的衣袍一般,被各种各样的情绪所胀满。
悲伤、痛苦、失望、甚至是心碎的苍凉,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是约好了都聚集在一起,在他那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肆虐,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痛,痛入骨髓,慕容燕回只能用疯狂的奔跑来降低心底的痛楚。
慕容燕回一口气奔到郁轻璃住处时,才停驻了脚步,他隐身在院子里一棵大树的影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内的一切。
长廊九曲,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出的是红漆的廊柱和廊柱上挂满的红‘色’布帛,那是鲜血一般的红,直看到人的心底。
灯笼上已经贴上了双喜字,鎏金的廊柱上也挂上了同‘色’的布帛,布帛上缀满了‘花’生、桂圆、莲子……无一不在告诉世人,屋子的主人有喜事登‘门’。
慕容燕回看着眼前的情景,眸‘色’骤然一沉,他‘唇’角一勾浮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就在此时,环佩琳琅响起,在夜‘色’之中异常清晰,慕容燕回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丫鬟打着灯笼当先领路,而她们的身后则跟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郁轻璃。
郁轻璃依旧穿着平日里的服饰,面容澄净,目光清澈如水,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只这一眼,慕容燕回的心就静下来不少,他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将自己越发的隐入黑暗,而目光灼灼却一直跟随着郁轻璃的身影,他陪着她穿过长廊,越过荷‘花’池,进入了属于她的院落。
院子里有盛开的合欢,让慕容燕回欢喜的是,属于郁轻璃的院子里,没有那些刺目的红‘色’布帛和讨厌的双喜红字。
郁轻璃站在院口,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将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马车应该就会过来了,按照规矩,明日我是该从府中出嫁的。”
两个丫鬟忍不住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神情倒是十分的欢悦,“小姐放心,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现在只等着出宫的马车过来,小姐就可以回府了,明日总算是小姐和大皇子的大婚之日了,想起来就让人高兴。”
郁轻璃淡淡的应了声,“是吗?若是没事,你们也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明日一早,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奴婢不累,还是再伺候小姐一会儿吧。”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一会儿给我送碗银耳羹过来,你们便好生休息,明日里只怕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郁轻璃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决绝,两个丫鬟闻言,只得躬身退了下去。
两个丫鬟一走,这院子里便更静得出奇,郁轻璃却没有着急进屋,而是拉了拉披风一角,越发走入了院子之中。
夕落依然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脸上的神情带着些许惋惜,这般绝‘色’的小姐,嫁给慕容风真是糟蹋了,明明,只有王爷才是最适合小姐的,为何小姐会这般的执拗呢?
“夕落,你也下去吧,明日,便是正日了。”
夕落也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