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顿感无趣,转移话题道:“听说阁主令十二回来,估计要有大动作。我猜跟京城的动静有关。”
十三闻言脚步一顿:“京城又有什么动静?”
十七惊讶地看着他:“莫长空被定国侯召回府里,你没听说?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果然是移情别恋了?”
“我当然知道。”十三不耐烦。十九就在侯府,他怎么可能忽略侯府的动静。十二不在京城,下次给她送药的时候,要想想别的方法,不能再假扮酒楼伙计。至于屈少杰那边,他最近的心思都在案子上,前几天有意无意地向十三打听闲阁,不知道是在怀疑十三的身份,还是打算从闲阁开始查案。
十七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回来前见过莫长空。”他没有卖关子的习惯,稍稍一顿就继续说下去,“三十年前,江北莫家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名门望族。莫长空的娘原本是个丫头,孩子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去习武。后来莫家得罪官府里的人,被扣上勾结匪类的罪名,判满门抄斩。莫长空当时才十岁,不在莫家才逃过一劫。六年后他学艺有成,刚出江湖就遇到蓝烈倾,从此做了蓝烈倾的侍卫长。五年后,当初陷害莫家的人被蓝烈倾送到战场前线,极其怕死的人居然为国殉职。”
“莫长空性子洒脱,看不惯朝堂里的明争暗斗,待蓝烈倾功成封侯,他便重回江湖过起浪荡日子。这次蓝烈倾召他回去,外界都在揣测他能呆多久。”
十三怀疑地问:“你也觉得他呆不久?”依蓝烈倾的做派,很难相信他会重用呆不久的人,事情似乎另有内幕。
十七耸耸肩:“我出任务的时候,碰到过官场里的人,大家都这么说。”说完就见十三皱起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他担心十九,当下有意转移话题:“哎,你觉得今年这批新人怎么样?”
十三正猜测蓝烈倾召回莫长空的用意,随口敷衍他:“挺好。”
“会比我们活得更久?”十七恢复一贯嘻笑的态度,成功拉回他的注意力。
十三愣了愣:“什么意思?”
十七掰着指头细算:“我们这批算是特例,五年前活下来九个,而且全部活到现在,居然也没缺胳膊断腿。你看我们前两批的人,至今只剩下五号和六号。今年这一批仍然只活下来五个人,也不知道能还能活多久。”十七神色认真,语气却轻松得仿佛在开玩笑:“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大概会比他们活得更久。”
十三没有顺着他的思路再想下去,反倒意外地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十七将后背倚在墙上,放松身子:“看着这些新人,突然想起五年前我们的事情。哎,我说过没有,当时我吓得直发抖。”
三十多个孩子,只有五个人能活下来,他身无长技,仗着速度快、运气好,居然躲到最后一天。九个人彼此僵持着,至到大火突然燃起。当时,十七最先躲到崖下,十三和十九跟来时,他心知不是他们的对手,抢先开口说让出位置,自己可以贴到崖边石墙上躲一躲,只求他们不要偷袭。十九向来没有心机,爽快地答应了。
其余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九点头,以为他们三个结盟,谨慎地互相观望,等别人先动手,自己好渔翁获利。十三望着迅速迫近大火,提出停战的建议,所有人绑在一起,排成一排贴墙躲到崖下。十九先躲进落脚点,持着衣带结成的绳索,为其他人提供借力。火势消退前,如果谁有异动,十九随时都可以动手,就地格杀。
没有人有异议,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几人都不是特别好战的性子,何况他们也知道,十九向来没有心机,不会耍手段。于是绳索很快结好,十九持着中段,将绳索往腰间绕上一圈确保安全,十七和十三分别持两端,所有人同时贴着石壁爬到悬崖下,借着绳索和壁间突起的石块稳住身形,免得摔落崖下。
直到黄昏时分火势才消退,十九率先爬回崖上,扯着绳索将头昏眼花的众人拉上来,每个人都累得精疲力竭,早没有互相厮杀的力气。事后没有人解释那场大火的起因,他们也默契地没有追问。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他们没有反抗的资格。
三天的搏杀期结束,居然有九人活下来。面对阁主的阴霾脸色,十七胆战心惊地想,一个死的大约会是自己。三天的时间,他焦虑地忙着隐蔽,没有直接动手杀过一个人。不会杀人如何当杀手?
令他意外的是,阁主决定先处罚十三。杀手不允许有感情,也不允许私自搭伴。十三公然违抗命令,按例应当处死。鹰堂的长老绑了十三,正准备动手,沉静的十九骤然发难,夺了鹰堂长老的武器,以守护的姿态挡在十三身前。她柳眉倒竖,怒瞪双眼,脸上沾着半干的血迹,散乱的发丝贴在颊边,手里紧紧握着利刃,身上的血衣尚未换下,看似单薄的向躯体爆发出强韧锋锐的力量,薄暮中仿佛修罗临世,骇得所有人暗自心惊。
阁主一番盘算:如果强行处死十三,不止会失去十九这把天生利器,还要白白折损数名好手,于是换上温和的表情安抚十九,不仅留下十三,还大方地赦免其余人。十七幸运地保住性命,对十三和十九也多出一分亲近。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间。十七敏锐地发现,他们这批人几乎都在不动声色地关照着十九。也许因为她年轻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