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周楚这贱人的声音。
“没事儿你别找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觉得,你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已经相当多了吗?”
他劈头盖脸给周楚喷过去,一脸的不满。
这些日子,周楚的勤奋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是找不到事儿干,时不时就往桃花坞钻,拉着唐伯虎聊天。
唐伯虎一开始还没觉得,可这么聊了一阵,他忽然发现自己能讲的东西越来越少,连祖宗十八代、未及冠之前有过多少青梅竹马都要被他给知道了。
所以,唐伯虎开始对周楚实行抵制政策。
今天乍被周楚召唤出来,他不待见周楚,脸上冷冰冰的。
周楚哪儿有功夫仔细观察唐伯虎这糙汉的内心啊?
他急得很,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唐伯虎风骚fēng_liú天下无人能及的头像,近乎哀求:“还不都是你吹牛吹大了,你不是跟我说过那个马远的《踏歌图》吗?”
唐伯虎原本没打算搭理他,不过一说到这个《踏歌图》,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靠,你要不跟我吹那是你临摹的,我今天肯定没这差错!”
周楚一脸的委屈,装可怜,他生怕唐伯虎不给自己出主意,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刚刚有个老头子拿出那一副你临摹的《踏歌图》出来,大夸特夸,说人马远真是厉害,这画的笔力画风,都特别厉害。他还说了,在书画史上,诸多画家之中,就独独欣赏马远这一个,唐寅远不能及!”
“您说说,我这能依他吗?您是我老师啊!”
周楚说起谎,抹黑起谭亭山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得跟真的一样,活灵活现。
“他夸别的也就罢了,这《踏歌图》不是您临摹的吗?他对着您的画,夸马远,我就不高兴了,我就跟他辩论起来了,我说那画是假画,可找不到证据啊……”
苦着脸的周楚,真是别提多可怜了。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还颇具有真实性。
唐伯虎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听了这话,虽知道肯定有几分夸张的成分,可大体估计也差不多。左右这一副自己临摹的画作,能以假乱真,其实是很值得高兴的。可踩他来夸马远,这不是搞笑呢吗?
唐伯虎当即不愿意了,掐着一把折扇便冷笑:“他们不信这是假画,你就给他们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又怎样?”
“……这个……徒儿惭愧,我……不会啊……”
周楚尴尬,看向唐伯虎。
唐伯虎苦于困在屏幕之中,恨不能拿扇子戳死他。
“教你这么久,真是白教了!我知道你想请我帮忙,可我依旧是有条件的。”
一说这个,周楚就想起上次逛妓院的条件,他头皮一麻,连忙道:“逛青楼除外!”
上次去被坑惨了,唐伯虎哪儿能再跳进那火坑?他心想着,青楼不成了,总还有别的能成。
“你给我,开个诗文会,咱们吟诗作对,也是风花雪月的事情。你若答应,我就帮你这一回。”
周楚一听这个要求,真是头都大了。古人的思维,真跟他这现代人不接轨。
可是现在有事求着唐伯虎,被拿住短了,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出门就等着丢脸吧!
他走之前可是夸下了海口的,放了话,说那《踏歌图》有问题,这才进来求助的。要是唐伯虎甩手不干,呵呵,周楚这脸得往地上摔!
“行,您是先生,您说了算!”
周楚根本没选择的余地,他无奈,一口答应下来,终于安了心,洗了个手就回去了。
众人还没鉴赏完,谭亭山被周楚这么平白地笑了一回,后头脸都是阴着的。
连带着楚翰都被他老子用冰冷的眼神扫射着:瞧瞧你小子带回来的这都是什么人,这不是搅事儿的吗?
楚翰哪儿知道周楚是这么个德性,这会儿一看周楚回来了,有些着急。他一边怕周楚出丑,一边又怕自己父亲训斥,满头都是汗。
还好周楚这一回算是很沉稳,他走进来就跟谭亭山打了声招呼:“谭老好。”
谭亭山笑了,他就等着周楚呢,故意鉴赏得很慢,看看这小子能在洗手间窝多久。没想到,这小子还敢来?连江院长在他说话的时候,都是不插话,给他留够面子了的,周楚也不知哪里来的野路子,敢在他说话之后笑。
“这一位也是楚老板请来的鉴赏人吧?谭某有些好奇,您方才在笑什么呢?还说那《踏歌图》有问题。”
周楚现在底气足,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狼狈的模样。
江院长上上下下一打量他,眼神略带着挑剔,似乎觉得周楚不够说话的资格。
可旁边那个江晴雪,却少见地兴奋,虽没跟周楚说过话,这时候竟然给他使了个眼色,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窃笑不已地看向谭亭山。
周楚只觉得江晴雪娇俏可爱,一时意动不已。
他正色道:“我想我这话说了,谭老您也是不会信的——那《踏歌图》是赝品。”
赝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谭亭山就差没笑跌,“黄口小儿嘴上没个把门的,怎敢胡说八道?你倒是跟我说说,它怎么就是个假的了?”
呵呵。
周楚想起方才唐伯虎出的主意,顿时纯良一笑。
他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您要是不信,不如我给您……画上一张?”
众人:“……”
齐齐无语,扭头震骇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