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邈好似含了一口的黄莲,咧咧嘴,涩然道:“钦差大人英明,武某多谢钦差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遥儿打了个哈哈,说道:“那么武土司这就动笔吧,趁你写字的功夫我们可以把这里好好清理一下。我相信……接下来的和议一定会很顺利!”
……
沈人醉和嫣儿并肩沿着儿路向上走去,山路狭窄,两侧都是茂盛的灌木,一些藤花和不知名的野果点缀其间。当然。时不时的也会窜出一条肥嘟嘟的长虫,就在刚才,沈人醉分开树枝,一条足有四尺多长的大蛇就从树上垂下来,吐着蛇信。想要吓退这个侵入自己地盘的生物。
两人并肩走着,嫣儿好奇地问道:“沈大哥,你为什么不去云郡呢?我听说招安是极大的功劳,明明在那位裴御史赶到以前,你们就已经促成双方和谈了,何必把这份大功劳拱手让给他呢?”
“这份功劳,遥儿是不能抢的!”
沈人醉笑了笑,把玩着薰月赠送给他的那柄锋鞘,轻轻一挥,面前一截树枝便无声地落地。果然锋利之极。
嫣儿凝眸想了想,摇头叹道:“你们官家人的心思,比浑浊水底的游鱼还难以琢磨,我想不明白。”
沈人醉笑道:“为什么要想明白?你又不在官场,能活得单纯一些,是你的幸福,在说,我也不是官家人,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游侠儿……呵呵,也只能在你们这样的地方。才能有这样单纯的生活了。”
“那你…那你何不到我们这里来生活呢?”
嫣儿壮起胆子问道,一句话说出口,脸上便泛起桃花般的红晕,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希冀地瞟一眼沈人醉。马上逡巡地闪开,可略一闪避,忍不住又再偷偷瞟他一眼,那种少女羞态说不出的动人。
沈人醉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这句话,只好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停住脚步。转首望向山下谷中。
嫣儿眸中掠过一抹失望,轻轻地叹一口气,幽幽地道:“这里对你来说是一片蛮荒之地,你当然不会来啦……”
遥儿咳嗽一声,指着谷中道:“那里……是艾蓝河么?”
嫣儿幽怨地瞟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向谷中望去。
谷中有一片开阔地,有五匹马分别朝向五个方向站着,在五匹马的中心点有一群人,两人举目看去的时候,那群人正向四下里散开,从山上望下去,依稀可以看见原地还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有人跳上了马,挥鞭驱马向前冲去,那个大字形的人一下子被拉得悬停在了空中但只停了一刹,便爆起一团血雾,那个大字形的人被扯得四分五裂,五匹马分别拖着一截躯体向前猛冲过去。
沈人醉和嫣儿站在半山腰上,听不见山下的惨呼,可他们分明感觉到了那声凄厉到骨子里的惨叫,嫣儿打了个冷噤,下意识地向沈人醉靠近了些。
沈人醉低声道:“那个人应该是包刃雪,他被处死了。”
嫣儿轻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恨恨地道:“那是一个畜牲,他不只祸害了可酒姑娘,还砍掉她一条手臂,该当此报!”
沈人醉眯着眼向山下望去,只见那五匹马各自拖着一截躯体一直向前,并不见回来,不禁疑惑地道:“人都已经处死了,他们这是往哪儿去?”
嫣儿道:“五马分尸,然后把他的躯体丢的远远的,让他永远都不能合为一体,魂魄不全,就算转世,也不能为人。”
沈人醉默然片刻,缓缓抬头,看向湛湛天空中的一朵白云:云被阳光照着,白的耀眼。看它的形状,就像一位穿白衣、戴布凰、身背水篓的白蛮姑娘,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正快乐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这位姑娘就是当日给沈人醉水喝得姑娘,耳畔似乎还飘荡着“齐家哥哥”的甜美声音。
……
鼓角轰鸣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来援的官兵已经接管云郡城,成为此间主人。
因为武邈和云轩兵败,其所作所为受到地方各部落的抵制,已经不可能继续履行都督和刺史的职责,虽然朝廷还没有下旨免去他们的职务,但是他们的土兵已经撤回自己的部落。 薰月、缎兰、武邈、云轩以及姚咐其他各部的土司都穿着各部族的民族服装,站在云郡城门前等候着宣抚钦差的到来。
裴怀古从只带来八百骑士,八百人在这种多山多水、道路崎岖的地方,一旦发生战争就是山地式的游击战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裴怀古摆出这样的阵仗,就是明白告知云郡各部头领,他是来招抚的,不是来打仗的。
顶盔挂甲的八百名骑兵勒马站住了,八百铁骑,肃立无声,飘扬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宣抚钦差裴怀古的车驾缓缓从队伍中间驰出,戎州、您州和岭南道的三卫将领和薰月、缎兰等人一起趋前迎接。
裴怀古如今四旬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此人官声极好,刚直不阿,为官清廉,遇事敢为,素有谋略,在右御史台享有盛望。
他是去年年初担任观察使的,观察使虽然权力极大,但是这种官职不是常职,一般最多任期两年就要调回京去。裴怀古还有半年就要回京,不想却在治内出了造反这样的事,他也想在自己任期内圆满解决此事,免得在仕途上留下污点。
裴怀古出发时并不知道云郡的内战已经中止,不料当他赶到云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