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眸光一动,攸然站住脚步,招手唤过一名女相扑手,附耳道:“你去,打听一下方才以活驴抽肠的那三位少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街头百戏,热闹非凡。
可是热闹总要与有趣的人儿一起,才能觉出其中的趣味,沈人醉现在和穆夫人漫步街头,却不知该如何浪漫起来。
满城灯火,长街光明如昼,那感觉于沈人醉而言,却远远没有那如梦如幻,似饮甘醇的感觉。
穆夫人此刻的心情比沈人醉还要低落一些,那几名少女无意中的话,使她心中的欢喜一扫而空。想起兄长、想起姜家、想起自己未卜的命运,她便郁郁难解。
“我们去玉簟桥头吧……”
“这儿好生吵闹……”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话虽不太一样,意思却是一般无二。
于是,他们转身,向玉簟桥头走去。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玉簟桥了,桥头的灯火把那婉约的长桥烘托得如同天边一弯弦月。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与一个半大小子急急奔来,与沈人醉和离姜走了个对面,因为脚下急促,险些撞在一起。
这长街上本就人来人往,穆夫人既然想享受民间烟火气,那八个健硕妇人就不能把但凡能挨着公主身子的人都提前轰开。
这里是天子脚下,寻常情况也不会冒出个人来二话不说便上前伤人,是以虽见那妇人脚下甚急,但她本身是个女子,身边领着的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所以那八个健妇便未露面驱赶。
这时见他们险些撞了公主,才有两个健妇想要上前护卫,沈人醉见那妇人急着躲避离姜,差点儿一跤跌倒,连忙搭手扶了她一把,见她衣着发式是个已婚的妇人。便缓声道:“大娘小心着些。”
“多谢小郎君!”
那妇人向他道了声谢,挽起那半大小子刚要走避,后面便急急追出三个人来。中间一人拿扇子指着她,嚷道:“娘子休走!”
他三步两步赶上来。伸手把那妇人一拦,哈哈笑道:“这位娘子,我西门官人又不是吃人的大虫,嘿嘿,只是想请你吃杯水酒罢了。何必急着走呢?”
那妇人又气又急,说道:“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与足下素不相识,与你吃的什么酒?好不知礼数,快快闪开!”
那姓西门的挤眉弄眼地笑道:“原先不认得没关系,一顿酒吃下来,不就认得了么?”
沈人醉与穆夫人对视了一眼,却未料到眼看将到桥头,居然遇到了调戏民女这种恶俗的情节。然而,越是恶俗越是常见。软红十丈,大千世界,阳春白雪绝不是生活的主题。所以孔老夫子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也亏得此处在桥头侧面,灯光不够明显,穆夫人一身男装站在遥儿身畔,那人匆匆扫了一眼,没有看清她的丽色,要不然怕是这场是非就要被穆夫人招惹上了。
一见是这般情形,沈人醉和穆夫人不禁认真地看了那妇人一眼,这妇人身段袅娜修长。肤色白皙。臀腴腰细,颈项修长,瞧着水灵剔透,看她年纪。该有三十岁,样子端庄娴慧,透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不管是她春水般明丽的眼神还是玉一般润泽白皙的肤色,整个人都由内到外散发着一种纯净的气息,因此那种端庄气质的美丽也就格外地动人,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少年。
再看那以扇拦人的西门姓青年。却也有二十四五岁年纪,模样并不难看,眉眼透着些清秀,只是那眼神和表情,似笑非笑的总是带着几分猥琐的味道。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足下还请自重!”美妇人蹙着眉头说罢,拉起那少年就想走,那西门姓青年嘿嘿一笑,把手一摆,后面跟上来的两个人便一左一右把她挟住了。
见此情景,沈人醉和穆夫人便不忙着走了,沈人醉平日在坊间也见过豪门公子或者泼皮无赖看见貌美的女子会上前不三不四调戏一番的场面,穆夫人却是从来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情景,是以站住脚步,只在一旁看着。
双方三言两语的,沈人醉和穆夫人站在一旁,便把事情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他们母子也是趁七夕出来游玩的,不曾想却遇到了姓西门的这个斯文败类。
这厮叫西门艺,今天也是带着两个家仆出来赏玩的。一开始他专挑人多的地方去,在人群里挤挤擦擦,蹭一蹭这个妇人的丰臀,挨一挨那位姑娘的yù_rǔ,揩油揩得心花怒放。他玩的正高兴,便遇到了这位带着儿子逛街的美妇人。
要说起来,这西门艺倒也是个有品味的,大概是平时妖冶艳媚的女人见得多了,见这妇人一副端庄娴慧的样子,就像一个大鱼大肉吃到吐的食客,突然见到一盘水灵灵的小菘菜,顿时馋涎欲流。
其实他也小心的很了,特意跟着这位小娘子转悠了半天,见她只领着一个儿子,身边连个使女丫环都没有,便晓得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胆子大起来,这才动了歪脑筋。这一路追,一路撩拨,西门艺起了性儿,还真有些放不下了。
穆夫人起先还有些好奇,待她听清了事情经过,顿时露出厌鄙神色,对沈人醉轻嗔道:“你还在这儿看着做什么,还不上前打发了这厌物滚蛋!”
沈人醉瞟了她一眼,心道:“你堂堂公主殿下,身边又有八大金刚护驾,只消吩咐一声,还不立马叫他消失?何必非要支派我呢?”
孰不知在穆夫人心中,此时却断无一点指使沈人醉的想法,倒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