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团儿带领大批的内侍宫娥在内卫的保护下,对梓荥宫所有人员实行集中看管,然后对整个梓荥宫进行了一番挖地三尺般的搜索之后,梓荥宫上下人皆惶惶,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团儿带人搜索了一番,一句话都没说话就离开了,她离开不久,女皇便下旨王妃王氏、侧妃窦妃前去晋见天子,两女不敢怠慢,赶紧换上正式的宫服去见大王,结果一直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这两位本应该是最为尊贵的女人依旧不曾回储宫,储宫中上下更是心中惴惴,颇为不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在弥漫着。
不过如今已经改名田姓的大周储君公子苏却似没有什么感觉,夜幕降临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棒杯饮酒,欣赏着歌乐。
大殿上烛火通明,亮如白昼,三个身着大袖绯衣,头戴鸟冠的乐伎在堂上载歌载舞,时而又以婉转曲调作靡靡之声,逗得公子苏抚掌大笑。
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 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 欲唤凌波仙子。
不愧是团儿精挑细选送来的三名舞姬,曼妙的舞姿已经让这公子苏欲罢不能。
“好好好!”
待三个“美人儿”徐徐退下后,公子苏抚掌大笑,道:“孤酒意正浓,安无棱呢,叫她给孤唱段曲儿来。”
未了自有女婢为这公子苏加排场,虽然说如今这位大齐储君公子苏连女王身边受宠的管事内侍和女官们都敢呵斥他几句,不过就算家里小富的商贾人家都难免有几个歌舞乐伎,堂堂公子苏总不能身边连几个乐工舞伎都没有。
这位公子苏的用度大大缩水但是身边还有是些侍候人的,在他身边的乐工舞伎大约有十二三人。自从他被废黜之后,又被女王接回装点门面,他的日子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是这位可怜大齐储君过得最为舒心的一段日子。
这安无棱就是这梓荥宫的首席乐师,此时安无棱便走到堂上。
这安无棱是个二十出头的曼妙小女人,其貌不扬,身材清瘦,但是歌声嘹亮清越悠扬,乃是一位歌喉极佳的乐工,公子苏一向最喜听她演唱。
安无棱缓缓走上殿来,脸上不见丝心欢娱,却是凄苦无限,于明烛照耀之下一览无余,眼见王妃王氏和侧妃窦氏被带走的太过蹊跷,直到此时仍不见回宫只怕凶多吉少,而公子苏却仍歌舞不休,安无棱心中愤懑不已。
然而公子苏却恍若未见从容含笑道:“安无棱啊,给孤唱一首好听的曲儿来一佐酒兴。”
安无棱暗暗叹息一声,向他微微欠了欠身,又向堂下打了个手势,堂下的乐工见状,知道她要清唱,便停了手中的笙萧琴瑟,无棱仰首望着殿中藻井默默地站了片刻,忽然开口唱起来:“种瓜黄台下……,”
公子苏一听头一句,便不禁勃然变色,厉声喝道:“住口!”
安无棱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唱道:“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
“住口!住口!”
公子苏气极败坏地掷出一只酒杯,酒杯在安无棱脚下裂成碎片,安无棱一动不动,依旧用他那悲苦低回的声音唱着,凄凉清越的歌声在大殿上回荡:“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报蔓归……,”
安无棱唱着唱着,两行泪水便潸然而下。
这首昔年由公子苏的大哥,原姜齐真正的正统公子兰所作的《瓜赋》在大殿上久久回荡,堂上堂下所有内侍宫娥、乐工舞伎们听了心有所感,俱都黯然垂下头去,有的人已低低地哭出声来。
公子苏怒喝道:“来人!”
两个胖大的内侍应声站到堂下,公子苏一指安无棱,喝道:“此人扰孤的酒兴,实在可恼,把她拖下去,打十板子!”
两个胖大内侍叉手称喏,冷冷地瞟了安无棱一眼,便冲上前来,架起她的胳膊,向殿下拖去。这两个胖大内侍是团儿调来梓荥宫侍奉公子苏的,实则负有监视之责。一听安无棱唱起被女王勒令自尽的故公子兰遗歌,二人早已心生不忿,如今得了公子苏的吩咐,自然不会客气。
再说,这胖大、胖二早就对这平日孤傲的无棱怀恨在心,自然要趁机好好教训一下这目中无人的丫头。
公子苏怒气冲冲地拂袖起身,喝道:“真是扫兴,都散了吧,孤要就寝了!”
公子苏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寝宫,眼见室中无人,脸上忽然露出凄苦之色,他无力地伏在榻上,低声道:“爱妃,你们……,如今可还无恙么?”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哽咽起来,泪水缓缓爬下脸颊。
“公子,奴婢侍候公子更衣,歇息。”
殿门口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公子苏连忙擦擦眼泪,故作平静地道:“进来吧!”
在团儿一再削减之下,梓荥宫的使唤人越来越少了,王妃和窦妃被抓走后,她们身边的宫娥也被抓走多人,如今这是临时从其他宫里调来伺候的人,公子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母王的耳目,哪敢在她面前露出悲戚之色。
小宫娥姗姗地绕过屏风,向公子苏拜了一拜,便上前帮他宽衣。
公子苏张开双臂,由她解开衣带,宽去长袍,灯下细细瞧去,只见这少女十四五岁年纪,头梳乌蛮髻,光可鉴人,婀娜及额,别具少女的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