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凝睇着盘中那绺青丝,好象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也被剪断了,人常说,婚姻于女人而言,等同于又一次新生,那么。这结发之礼,大概就如同初生儿剪断脐带的感觉了,遥儿心中忽然有些空空的。
她有些后悔当日假结婚的计划了。
她看着宫娥的巧手把她和管仲的头发灵巧地用红线扎在一起,放入一个绣着百年好合的锦囊。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她的父亲、母亲、弟弟,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亡故以后,与阿眉被沙砾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轻轻牵起她时一样,似乎两个人的血脉一下子因此联系在了一起。即使彼此之间没有亲缘关系。
古人传下的神圣之礼,让她忽然有了一种难言的感悟,她想哭。
执子之手!
司仪的声音依旧高亢而昂扬,这是整个婚礼的高.潮!
管仲的手牵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小手,遥儿的娇躯忽地震动了一下,她正想到牵起弟弟的手,牵起阿眉的手,带他们流浪天涯……
管仲的手牵起她的刹那,她蓦然向管仲看去,恍惚中有一种亲人的身影与管仲的身影相重叠的感觉。
童年记忆中的弟弟。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也在她的幻想中不断地成长着,那个形象总是比较模糊、比较抽象的,她一直无法看清梦中那是什么形像,他的面容仿佛始终隐在一层迷雾当中,而现在,那副形象忽然变得无比鲜明起来,他就站在身侧!
冥冥中,似乎传来阿眉成熟而又童稚的声音:阿姐,谁敢欺负你。我就打死他……
似乎自己贸然的决定错了!
遥儿莫名地恐惧起来,她害怕这种感觉,她想把手从管仲手中抽离出来,管仲感觉到了她的举动。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手上便加了几分力道。
两个人的小小执拗,在观礼的宾客们看来,却似乎是新娘子的羞涩使然,于是笑声顿时溢满了青庐。
执子之手,与子共箸。
执子之手。与子共食。
执子之手,与子同归。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感谢苍天,此生复何求哉!
在司仪的引导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背起了筹备婚礼时早就背熟了的执手诗,一开始,遥儿的声音似乎总比管仲慢上半拍,管仲的声音也不够坚定和庄严,但是念到后来,两个人的声音竟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遥儿的声音依旧比他慢半拍,但是外人听来却有一种夫唱妇随的和谐与美感。
两个人不知不觉便受了这庄严神圣的仪式影响,变得郑重而庄严起来。
从现在起,他就是我的“丈夫”了!
从现在起,她是我的我“妻子”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一回,他们谁也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彼此的目光定定的,有一种痴意。
也许看的是彼此,心中却又另一个她和他。
在执子之手的颂词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音姑娘快步走出青庐的背影,和那黯然滴落的两颗泪珠。
沁梅唇角带着一抹辛酸又复欣喜的笑意,轻轻擦了擦眼角,带头喝起彩来。
青庐之中,一时彩声雷动……
……
新妇这边请!
司仪引导着遥儿和管仲出了青庐,在众多宾客的陪同下来到了左跨院儿,遥儿惊奇地发现,司仪把他们引到了左跨院的猪圈。
遥儿当然不可能养猪,但是现在猪圈里分明有一头猪,而且是一头洗得白白净净的母猪,那头白白净净的母猪头上系了红绫,正哼哼唧唧地很舒服地晒着太阳。
司仪笑眯眯地道:新妇,行礼,默祷!
啊?
ps: 两个问题哦:1、遥儿眼中的模糊身影是谁,她心中的他到底是谁呢?2、那个时代结婚为什么要拜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