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赵祯在龙榻上辛勤耕耘,努力造人的时候,孟韬也正被祖母唠叨成婚之事。
“韬儿,府城李家,天明寺康家、午子山的刘家都有适龄女子,十六七岁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且都是能生养的年纪。”孟陈氏满脸笑容道:“媒人还带了几家闺女的画像,你瞅瞅,喜欢哪个?”
孟韬很后悔,不该以担心娶到丑八怪为由拒绝说媒,老祖母觉得这压根不是事,很快便想到了解决办法——画像。
问题是这图画可靠程度能有多少?三张画风完全一致的仕女图摆在面前,随意瞅瞅,差点以为是同一个人。
除非三家女眷当年发生过什么概率极低的龌龊,否则压根不可能嘛!
一个个都把自家的女儿画的如花似玉,美若天仙,但实际上的差距不敢想……抱着很高的期望,来个揭盖有喜,巨大的落差谁受得了?
当年汉元帝看画像错过了王昭君,纵然斩了毛延寿,亦抱憾余生。前车之鉴犹在了,不得不防,要是自己错信画像娶回个无盐东施之流,少不得痛苦终生……
其中凶险,想想真是太可怕了。孟韬并无和汉元帝齐名并列的打算,这事还是算了吧!
眼下他也着实没心思相亲说媒,金州和襄阳那边战事正激烈,听说有光化军的兵将参与了叛乱,盗匪破坏力增加,事情严重了许多。
整个兴元府的商家全停了东边的生意,溯江而上的商船也少了很多,商户们更担心的是叛军会不会沿江/西进?虽说眼下似乎没有这个趋势,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毕竟距离太近了。
孟韬也不例外,心中难免会有忧虑,万一兴元府受到冲击,该如何是好?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必要的忧患意识还是要有的,事到临头做无头苍蝇可就晚了。
再者,一提到婚事,孟韬就会想起阿黎。
已经许久没有宁羌寨的消息了,兴元府的秋雨虽然来的晚,但终究还是来了。连绵的雨水使得道路难行,可能还有山洪暴发的威胁,是以暂时无法继续运送粮食,进行山货交易。
无论古今,一旦和极为在乎的人失去联系,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焦躁不安,悬心挂念是必然的。
阿黎是汉人,扎戎寨主在的时候,她是寨主夫人。饶是那般地位尊崇,还是会受到某些人的挑衅和仇视。
如今扎戎死了,她没了夫人的尊崇地位,一个汉家女子会遭遇什么呢?一想到阿虎那嚣张的态度,孟韬便满心的担忧。
也不知释比麻吉能不能维护她周全?孟韬恨不得立即飞到宁羌寨,把她带出那个狼窝,当然得有个前提,她愿意和自己走。
孟陈氏是个明白人,观察力很敏锐,瞧见孙子的表情,笑问道:“韬儿,可是有心上人了?”
“祖母……”哪怕是两世为人,经历丰富,心事骤然被长辈说破,孟韬还是忍不住微微脸红。
不需要肯定的答复,瞧见孙子的脸色,孟陈氏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她最想听到的答案。难怪孙子不想婚娶,原来是有心上人了,好好……
“是哪家的姑娘?能和祖母说说吗?”
“祖母,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呢……”孟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祖母深受封建礼教熏陶,如果得知自己心仪的女子是个刚刚丧夫的寡/妇,天知道会是什么反应。虽然纸包不住火,但孟韬不打算现在捅破。
“好好,祖母先不问了……不过你可要用心了,恰当的时候得告诉祖母,好让媒人上门去提亲,我们孟家万万不可失礼。”
孟陈氏虽然很想知道未来孙媳妇的情况,但她还是忍住了刨根问底的想法。看得出来孙子害羞了,这说明是他动了真心,这是好事啊!将来夫妻琴瑟和谐,鹣鲽情深,最好不过。眼下反倒不必着急,破坏了小儿女的情事可就不好了……
不过他们要是做出什么失礼越矩的事情……孟陈氏暗自嘿嘿一笑,她不是迂腐之人,只要能早日抱上重孙子,礼仪规矩又算的了什么呢?
孟韬不知道老祖母瞬间许多的联想,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宁羌寨……
……
随着风雨来临,宁羌寨的日子也开始不平静。
扎戎寨主的葬礼结束了,人死在陇南,尸骨无存,所以只得用平时穿过的衣物,随身物品入葬,修筑了一座衣冠冢。以表达哀思,以及年节时的祭拜供奉之所。
葬礼结束,寨中生活恢复常态,一个问题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那就是——寨权!
寨子里谁为首领?谁说了算呢?
以前有寨主,按照习惯寨主之位是父子一脉相承的,但是扎戎寨主死后并未留下子嗣,也没个兄弟,所以寨主之位没有合法继承人。
权力是有魔力的,只要是个群体,无论规模大小,总会有人想要获得话语权,成为群体的核心和领/导者。
整个宁羌寨有千余人,在这样一个自成一体的羌人部落中,寨主的地位和权力还是相当诱人的。
寨中的有心人动心思完全在情理之中,他们希望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寨主,阿虎便是其中佼佼者。
凶名在外,在宁羌寨颇有根基的阿虎,有这个资格和竞争力。不过对他个人而言,权力为yù_wàng倒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反对那个汉家女人成为羌寨“女王”。
按照泽让的说法,既然扎戎寨主有过交代,他不在,寨中大小事务由海棠夫人做主。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