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道长未必能求得雨水?”孟韬恍然道:“既如此,那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呢?道长收钱又怎能这般心安理得?”
“韬哥儿,休得无礼!”孟讯大声呵斥,请来“高人”,为的就是施恩乡邻,盖过孟韬重新成为定军寨的第一号人物。长房反败为胜的要紧大事,岂容被孟韬破坏?
那道士脸色一青一白之后,辩解道:“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以虔诚之心祈祷,尽力打动上天,祈求天降甘霖,总好过束手无策,哭天抢地吧!”
“当然不能哭天抢地,坐以待毙了,只是将希望托在借神灵虚妄之名,妄图欺诈乡邻的奸邪之辈身上,还不如做点实事!”说罢,孟韬不理会暴跳如雷的孟讯和道士,拂袖而去。
他不忍定军寨的庄户受骗,却无力阻止,毕竟他只是一介平民。再者,敬畏神灵,祈求上天,在这个年代有相当大的市场,也许拜神祈雨是庄户们眼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否认他们也不会愿意交出自己的血汗钱。
不能说庄户们愚昧无知,真正可恶的是那个骗人的道士,以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帮凶孟讯。
与他们辩解毫无用处,眼下虽和兴元尹关系良好,但远水难解近渴。再说了,整个兴元府都遭了旱灾,府尹李喆眼下肯定忧心救灾,哪顾得上这些许小事?要想真正自救,并帮助定军寨的庄户,找寻抗旱之法才是关键。
抗旱无非是水源,老天爷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引水灌溉一途。这个年代,大多数地方都是靠天吃饭,兴元府原本气候湿润,降雨充沛,所以对引水修渠这种事也不大上心。是以当旱灾突如其来之时,灾情就分外严重。
本着水往低处流的原则,孟韬首先将目光对准了身后的定军山。山上本来有几条溪流,但眼下都成了童子尿般的涓涓细流,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阿旺告诉孟韬,定军山侧面有一条漾水(养家河),自山中流出,在定军寨下游注入汉江。孟韬立即眼前一亮,山中的河流多有落差,是否可以从高处引水下来呢?
带着阿旺与几个家丁跑了大半日,可以确定从漾河引水在理论是可行的,沿着山坡的等高线迂回修渠,可以将水引过来。
但实际上,距离太长了,在完全依靠人力的年代,几十里地的水渠修下得要多长时间?又需要多少劳力?最重要的中间有几处山包石崖拦路,工程难度大,以现有技术很难克服。
引漾水肯定是来不及,该怎么办呢?
站在山坡上,一眼看过去,定军寨之旁除了汉江和漾水之外,再无第三条像样的河流。
引汉江水灌溉——孟韬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个大胆的念头。
大部分的农田就在江畔,坡地的庄稼已经顾不上,只要能保住江边平川的稻谷,定军寨就能顺利度过难关。
只是堤岸和江面的落差一丈有余,如何引水呢?阿旺看一眼便摇头道:“公子,怕是不行,水无法往高处流……”
站在山坡上,这一段汉江尽收眼底,待看清楚河道宽窄高低,以及江心那片沙洲之后,孟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轻声笑道:“水往高处流,一定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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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汉水谷地较为温暖湿润,农作物一年两熟,夏收油菜、小麦,秋收稻谷。